今儿个是难得的好天气,军营里空出一天,互相比个赛,那头奖可是一头刚宰好的肥羊,晚上众人还可以喝上一次好酒,围着火堆高歌。
场外的鼓声捶响有力,让比赛的氛围更加火热。
“咱们爵爷一定三箭红心!”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兵道。
“小爵爷的箭法,定是第一!”
一个士兵插了过来,“那也不看看咱们侯爷当年,那可是神箭手!百发百中!小爵爷那可是青出于蓝!”
此时容浔一身玄色骑装,胯下一匹红棕色骏马,背上背着箭袋,手里拿着一只弓箭,身姿挺拔看向远处的箭靶。
盛阳之下,容浔整个人意气风发,志在必得,犹如草原上的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
一声鼓响,几人纷纷策马向前,容浔紧盯着前方,修长的双腿用力夹着马肚子,单手抓着缰绳,冲在了最前面。
场外,一众士兵热血沸腾,纷纷高呼,气氛十分火热。
容浔反手抽出三支飞箭,稳住身形,利落搭上弓箭,抬手之间只听得几声箭响,那箭靶子的红心处被射中三只飞箭,箭箭都深深射在靶子里。
“小爵爷厉害!”
“射得好!”
北疆男儿直爽,纷纷高呼大喊,满是热血。
容浔策马绕了一圈,心情颇好地勾唇一笑,将弓箭扔给场下的一个士兵。
“今日,人人都要夺个好彩头!晚上敞开了喝!”容浔骑着马大声道。
“多谢小爵爷!”众人纷纷应道。
容浔看着北疆的男儿们各个英勇热血,心情越发好了些,不由得想起他年少时在军营度过的那些日子。
从小父亲对他的教育一向严格,八岁起他便在军营里生活。烧火劈柴打桩喂马,他都做过。军营里的操练严苛,碰撞磕伤更是家常便饭。
北疆春夏的日子好过些,北疆冰雪融化,瓜果成熟,牛羊肥美。军营里的将士也能吃饱睡暖。可每每到了冬天,便是最难熬的季节。北疆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寒冷冰雪中度过的。
或许就是吃了太多的苦,北疆的男儿个个都是有血性的。可要是没点血性的话,在这北疆的战场上也难活下来。
“爵爷!夫人喊您回去。”符擢替容浔牵着马,一边禀报道。
容浔微微皱眉,随手摘下身上的箭袋,“母亲有说什么事么?”
“没说,不过侯爷此时也在府里。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容浔没有耽搁,立即骑马回了府。
“母亲,父亲。”容浔到了后院,进门便先行了个礼。
此时一位面容姣好的妇人正端着茶盏,一身官绿云雁纹妆缎衣裳,脖子里带着翠绿色玛瑙珠链,眼角处有几道浅浅的皱纹,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书架旁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容浔的容貌和其有五分相似,一身玄青色圆袍,身材健壮有力,眉眼间似乎有些愁容。
“不知唤儿子回府,有何急事?”容浔问道。
容齐看着面前的儿子,放下手里的兵书,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甄文茵神色冷静道:“盛京有消息传过来,圣上有意将四公主赐婚于你。”
容浔有些诧异,重新确认了一下:“四公主?”
“四公主正是婚配年纪,圣上有此打算确有可能。”容齐道。
容浔眸光一沉,眼睑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赐婚?呵。
当年圣上给他父亲赐婚还不够,如今又要来给他安排?
整个容家,可真是圣上手里顺手听话的一把刀。
容齐见自家儿子不知在思量什么,心里不由得添了几分担忧。
圣上赐婚,其背后的意义可关系到整个容家和北疆。成了公主的驸马,便是处处受制于皇家。
万一以后真要赐婚,那容家军权怕是要保不住了。到那时,整个容家便是一个空壳,任人拿捏。
甄文茵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银镯子,慢条斯理道,“眼下,你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若是不想娶公主,便趁早选个好人家的女儿,早些成家。或许圣上可以打消赐婚的主意。”
容浔听着母亲河的话,心中更是冷了几分。
好人家的女儿?无非是圣上赐婚变成被父母安排。不论是哪一桩婚事,都不是他说了算。
可是他喜欢谁要娶谁,只能他自己做主。
他不会重走父亲的老路,这一辈子都被别人安排,娶妻生子,样样身不由己。
“儿子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甄文茵拍了下桌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是容家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你到现在还未娶妻已经是遂你的意。你还想如何?趁早将心思给我收回来!”
容齐本想插嘴劝一句,却被甄文茵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儿子想娶谁,只能儿子说了算。”容浔语气坚定道。
“你说了算?你以为你的婚姻大事,真能自己做主么?”甄文茵冷笑一声。
她是天凛的郡主,婚姻且无法选择,更何况她这个儿子。
“此事尚未有定论,眼下不急不急。”容齐缓和了些母子二人之间的气氛,又道:“再过几日,巡疆使就要来北疆,考察军情。到时候,你和为父一同前去接待。”
容浔应了一声,也不见得多愿意。
甄文茵见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唤了侍女去了自己的院子。
容齐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下次你且顺着你母亲的意思……”m.xiumb.com
“顺着母亲的意思?”容浔打断,反问道:“儿子做成这样,原以为已经是顺母亲心意。父亲还希望儿子如何做?”
容齐看着颇有主见的儿子,却不知要再说些什么。
如今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了。
“父亲,您愿意去做的事,儿子可不愿意。”
容浔抬眸行了个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容齐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离开的背影,心里感慨良多。
他的儿子从小聪慧过人,样样做得都比别人好。即便要求严苛,也能一声不吭地接受。
只是,容浔身上的担子太重。作为侯府唯一的血脉,他要承担的是整个容家和北疆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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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五六月份的时节,北疆的天气也尤为暖和,即便到了晚上也感觉不到寒意。
此时军营里桌桌放了一坛好酒,酒香四溢,刚宰的肥羊被端上了桌,众士兵喝着美酒,好不畅快。
“爵爷也和我们喝点吧!”
“是啊爵爷,去年酿的酒味道更好!”
容浔身后跟着符擢,一同走进了人群里。端起酒碗,猛地灌了一口。
“好酒!”容浔大笑道。
借着酒意,他才能把所有烦恼的事都忘得干净。
什么都与他统统无关。
夜幕慢慢降临,草原上抬头一眼可以看到无边无际的夜空,繁星点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此时篝火已经纷纷点起,一众士兵围着篝火高歌不断,互相应和。
容浔喝完了碗里的清酒,双手垫着头躺在草地上,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
借酒当歌,人生几何。
他突然想起了在上川的时候,他对南弋说要带她来看北疆广阔的草原,想请她喝最烈的酒,骑草原最好的骏马。
若是她在这里,应该会很开心。
他也会很开心。
那样性格潇洒张扬的人,就应该驰骋在天地之间的草原上。
似乎是喝多了酒,容浔的思绪有些昏沉,他突然很想再见南弋一面,很想很想。
这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他清楚地明白,这是一种绵绵不绝的思念。
不知此时,她是不是也和他看着同样一片星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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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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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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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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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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