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绝冷哼一声,“你倒是学会先斩后奏。人呢?”
“在东侧一处院子。只不过,南弋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什么人?底细查清楚了么?”
“已经有些眉目,彻底查出之后修然会告诉父亲。那人叫朔风,会剑,心思细腻,南弋似乎十分信任他,二人也相伴在一起许久,暂时不会伤害南弋。”
只不过,慕修然似乎还发现一点别的,只是暂时不能说。
“你是什么安排?”慕清绝看着眼前一向有主张的儿子。
“今晚晚宴,父亲诓个借口说我有和朋友来拜访。只是,父亲要装得不太像,让母亲自己有所察觉。”
“我知道了。”慕清绝顿了顿,“南弋她……如何?”
慕修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道:“父亲放心,南弋很好,真的很好。父亲母亲见了她,一定会欢喜的。”
“如果她真的是你妹妹,那她流落在外十多年,真的是为父之过,终究是我对不起她,让她过上了那样的生活。”慕清绝微微红了眼眶,背过身去。
“这不是父亲的错,原本就是那些歹人叛徒还有那个恶毒至极的女人,是他们的错!即便妹妹找回来了,我此生一定要手刃他们。”
慕清绝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慕清绝和慕修然分开之后,去了拂露殿。
“夫人。”
姬芙像是有些困了,半靠着床榻就要入睡。
“方才修然回来了,他说,还带回来一个客人。”慕清绝走到姬芙身边,轻声道。
姬芙终于有些清醒,抬头看着慕清绝。
“修然回来了?这么快?哦,你说他带回来什么人?男的女的?他的朋友吗?”
慕清绝笑了笑,替姬芙拢了拢微乱的衣衫,“是个女子。修然请我们今晚一同去用晚膳。”
“女子?修然第一回带回来女子,那女子好看吗?是他喜欢的姑娘?若是他喜欢,那玥儿……”
“夫人。”慕清绝叹了口气打断她,“修然说,那个女子你一定要见一见。前两日你不是说羲和宫的红梅开了么?”
姬芙突然明白了什么,激动的抓着慕清绝的手道:“是……是念念回来了吗?是吗?是不是?”
他们女儿的乳名,叫念念。
“你先别激动,今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慕清绝顺着姬芙的头发,声音轻柔。
“羲和宫的红梅,今年大概是开得最好的一年。”
天还未黑,有个侍女来领路,请南弋和朔风前往正厅。
这一次,南弋没有随身带着剑。
南弋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之后,才发现慕修然早就等着了。
“南弋,你来了。”
南弋看了眼朔风,还是走了过去。
“慕少主。”
慕修然笑了笑,“其实方才我想着,我能够在阴差阳错之下找到你,也是上天的缘分。我一直记得妹妹出生那日,朝阳初升,红光照满了山峰。所以父亲给她取长曦,代表着绵绵不绝的希望。”
……慕,长曦。
南弋在心里将这几个字反复摩挲,只觉得这名字,满是光明和朝气。
她轻笑一声,摇摇头,“其实关于以前,我记不太清楚。我记事的时候,是从一个下着雨的黑夜开始的。我被人贩抓住,不知道以后自己会怎么样。还好我命大,到底平安活到了现在。”
南弋抬眸看着慕修然,神色里多了几分淡然。
“我以为,自由和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奢望。遇见慕少主,的的确确是个意外。不管今日是什么结果,还希望慕少主对当日的话能说到做到。”
朔风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南弋,将她的话一点点纳入心底。
原来她的过去,也并不是十分容易。
突然,南弋听到有人从大厅后面匆匆走了出来。
当南弋看到来人那女子的面容,便震惊地愣愣看着她。
“夫人,你慢些。”
南弋看向那开口说话的人,终于明白了为何慕修然为何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他的妹妹了。
因为,自己的容貌简直是眼前两人的结合。
南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对容貌出色、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夫妻,心里有些情绪,翻涌蓬勃而出。
南弋看见那女子离开慕清绝的搀扶,双眼含着泪花,脚步急匆匆地向着自己跑来。
“……是,是我的念念……也是我的长曦……”姬芙颤抖地抚上南弋的脸,泪水瞬间充盈整个眼眶。
“清绝……是,是我们的女儿,你看看……她就是念念!”
南弋被眼前的场面有些惊到了,她看向不远处的中年男子也朝着自己走过来,慕修然长得很像他。
慕清绝站在南弋面前,一向刚毅的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长曦,是长曦……”他抬手摸着南弋的头,流下一行清泪。
南弋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满是震惊,嗓子里突然有些哽咽。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亲人,那对她来说是一种奢望。
她原以为,自己从来都应该是一个人。
来自父母的担忧和关爱,真的是她从未奢望过的。
不知为什么,南弋突然想起了从一开始便贴身戴着的项链。
“长曦,我是娘亲啊……”姬芙想摸一摸南弋的脸,又想握着南弋的手,一时间,她却有些不知所措。
南弋看着面前与她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妇人,面色虚弱,颤颤巍巍地想触碰自己,眼眶红红的,里面盛满了泪花。
南弋看向一旁的慕修然,见他也看着面前仍旧没有缓过神来的慕清绝和姬芙。
“有一件事,我本没有打算说出来。只是今日,我想我或许是想错了。”
南弋看着慕修然,出奇得冷静道:“其实,有个东西从我记事起,便一直戴在身上。以前抚养过我的一个老乞丐嘱咐我一定不要示于人前,可是我想,大抵可能是……”
南弋把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拿下来。
“这是一条红宝石项链,我想,或许和我的身世有关。”
姬芙看着南弋手里的项链,更加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这是……这是你周岁的时候,你哥哥送你的东西……”
慕修然大步走过去,紧紧看着那条红色宝石项链。
“父亲,这项链是我请一位大师做的!放在无空法师经书旁祈福半年,送给妹妹当做生辰礼!”
南弋看着那项链,从未想过它在这一世能用在这个时候。ωωω.χΙυΜЬ.Cǒm
这项链,果然和她的身世有关。
慕清绝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南弋,声音哽咽:“欢迎回家,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慕修然笑着笑着,有些红了眼眶,微微颤着手:“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我的念念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姬芙握着南弋的手,突然无力地倒了下去。
“芙儿!”
“母亲!冷初,快叫人来!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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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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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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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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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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