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慢慢走近她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描摹着她的眉眼。
南弋察觉到身边人投来的目光,抬头对上视线。
就在这一刹那,南弋眼中的人,仿佛是东寻又回来了。
可他终究不是东寻。
南弋撇开目光,去取了赢擂的东西。那东西黑乎乎的,是个令牌。
“东西拿来了。”
那摊主眼睛盯着那东西看了看,接了过来。
“你居然拿到了?连着赢了两个擂?”摊主有些不可置信。
“原先答应你的,我会做到。这手串便是报酬,剩下的东西,你可以任意挑选一件。”那摊主立马将东西塞到怀里。
南弋看了看,倒是不经意间在角落里发现一个指环。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却是发现那指环有个小机关,这时候那摊主开口说话。
“你这小丫头会挑,这东西可也是个宝贝。转动隐藏在指环里的机关,尖刀一出便是一个轻巧的防身武器,祁兰国的玄铁打造,可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关键这本身就是适配女子的。”
南弋将那指环套在右手中指上,异乎寻常地合适,不禁扬了扬嘴角。
“小丫头,你倒是个有缘人。行了,东西我也拿到了,你俩若没事儿就尽快离开。”那摊主摸了摸胡子,有些意味深长。“此地,眼下不宜长留。”
“多谢前辈相赠,后会有期。”南弋抱拳行礼。
容浔和南弋离开了隐市,这次南弋也没扭捏,与容浔同乘一匹马回了山庄。
路上,南弋倒是问起那令牌的事。
“那老头也是个精明的,见你认准了那手串,便让你去打擂。那玄色令牌,是隐市的通行证明和买卖证明。有了它,可以十年之内在隐市做生意。”
南弋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令牌在她手里也无甚用处,给了也就给了。
符擢见两人回来,便立刻走上前来。
“爵爷。”
南弋利落下马,识趣儿地进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容浔收了收放松的身体,又成了那不苟言笑的容爵爷,一脚跨进门,道:“何事。”
“夫人和侯爷来信催您回去,说是有要紧的事情,须得您在下个月十五之前回到北疆。”符擢压着配刀,在容浔身边禀报道。
要紧的事?容浔眉头一皱,仍旧神色淡淡的。
他停下脚步,转而回身道:“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好了。”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已经入冬,上川位于南方已经是冷了下来,若是再往北边,到了北疆,此时却已经是漫天飞雪,白雪皑皑。
容浔抬头看了看冬日微微发白的天空,澄澈得如湖水一般晶透,阳光有些刺眼。
“又是冬日了。”自顾自的,他不知无谁说着。
北疆的冬日,却比这南方的冬日更加难熬。
第二日南弋研究着那手串和指环,将那指环用了六七分熟练。
至于那手串上的图腾,她已经确定,她曾在阿落那里见过。
那摊主说这手串乃是来自雷楚洲,用料金贵罕见。
阿落姓闻人,南弋对于雷楚洲的确不是十分了解,闻人之姓的家族她却未曾听过。
关于阿落的过去,南弋没有刻意打听。只是如今这手串给了她一些联系和猜测,她才不禁想着,阿落是否来自雷楚洲。
南弋将手串收进怀里,看着院子里微微晃动的秋千,想着她也该回去了。
逃避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而她的耐心,也渐渐消失。
她既不想做一条围困于一方池塘的鱼,也不想做他人提线摆弄的木偶。
上川一行,的确让她打算把离开的计划提前实现。
南弋走到容浔的院子外面,和守卫说了一声。不久,南弋便看见容浔身边那个叫符擢的侍卫走了出来。
“姑娘请,爵爷正在里面。”符擢道。
符擢长得有些西域琰国人的特征,尤其是那微微卷的头发,尤其不同。他的腰间总是着一把弯刀,那是北疆常见的武器。
道了声谢,南弋便大步走进院子里。
容浔此刻正在院子中央练剑,剑落生风。他见了南弋,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挥动着长剑。
南弋靠着一处柱子,双手抱胸颇为耐心的看着容浔的招式,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久,容浔收了剑,微微喘着气,红了些脸颊。
他朝着南弋走了过去,“可等久了?”
“没有。”南弋收回视线,瞥了眼容浔的右手手腕。
容浔察觉到了南弋的目光,微微一怔,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长剑,道:“今日,怎么突然来找我?”
“有些事想与你说。”南弋对上他的目光。
“你要回盛京?”
南弋眼眸低垂,“是。”
容浔没有说话,他知道南弋的身份。
君烨身边的人哪里能那么容易摆脱掉身份的束缚。
“容爵爷救我一命,这恩情我自是要还的。只是,眼下我尚且不能。”
容浔听着南弋的话,似乎听出了什么。
他明白,眼前之人非池中之物,那盛京恐怕困不得她。
只是,他十分好奇,君烨是如何有这样一个侍女。
那日擂台之上,她的所闻所学,当真是一般人远远比不上的。
她是个谜。
容浔了然一笑:“那我便在北疆等你,也希望有一日,你亲自还了我这恩情。”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龙腾国已然入冬,你若是不急着回去,路程可放得慢些。你的胳膊尚未好全,又伤了些经脉,要仔细养着。至于你的盘缠行李,我自会让人给你备好。”
南弋似乎未曾想过容浔替她考虑了这么多,一时间只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份好意,如今她是必须得受着了。
以后,再还吧。
日色斜照,将南弋的半个身子都给拢了进去。
“有件事,我倒是一直想同你说。”容浔撑着下巴。
南弋抬头,便见到他似笑非笑的模样。
“那日我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琇書蛧
一时间,南弋没有反应过来容浔说的什么话,只皱着眉头,刚要问清楚,却被他转了话题。
“回去路上自己小心,到了盛京恐怕麻烦事也不少。北疆虽远,你若是来,我一定护着你,让你好吃好喝,平平安安的。”容浔说的认真,一时间南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他。
他到底不是东寻,除却身份,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多谢。”南弋轻松笑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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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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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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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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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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