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一听,立刻让人接下药材,带着玄风见了君烨。
刚打开房门,浓浓的沉香味道扑面而来。
夜枭自然认得这香气。
在煜王府的时候,这安神香长年累月地在君烨房里点着。若不是忧思伤神太多,何至于用这种香。
君烨揉着脑袋,叹了一声从里间走了出来。
“何事。”
玄风禀报道:“属下方才去清风堂买药,恰巧碰见了慕小少主。听得谈话,提及慕小少主先前派人去北疆送给容爵爷丹药药材,另外,慕小少主也派人查探了北疆各处之事。”
夜枭一瞬间如芒刺背,咬着牙看了玄风一眼。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呆子!那位的事儿他是啥都敢往君烨面前说啊!还非得挑这个时候说!
夜枭没敢去看君烨的脸色。m.χIùmЬ.CǒM
“容家?”君烨走到茶桌旁,极为平静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对容家的事还真是上心。”
她为的是什么呢?无非是容浔罢了。
派人千里迢迢给他送药,更是怕容家回到北疆以后处境艰难。容浔知道南弋如今还挂念着他,必定十分欢喜。
他很清楚一个男人的好胜心,得不到的,便永远惦记着。只要有一星半点的位置,也觉得是自己赢了。
想想,有些可笑。
如今,君烨却想知道,南弋这般挂念容浔,到底是真的为了容浔,还是容浔有着东寻的容貌。
可如果她想在他身上找东寻的影子,他会亲手扼杀她所有的想法。
他怎么会甘愿做替身呢?
“夜枭。”
“属下在。”
“去清元堂买些祛疤痕的药来,越多越好。”君烨道。
“祛疤?”夜枭不知道君烨怎么突然要这样的药。
君烨起身,似乎发了狠道:“药性烈些无妨,要效果最好的药。”
就算是同那人有一模一样的疤痕,他如今也自觉厌恶非常。既然南弋在乎这道疤,那他……偏要去个干净!
他是他,绝不能同旁人扯上半点关系!
*
江渡静静站在药库外的连廊里,脸色越发难看。
从今早调查的情况来看,清元镇主要的民居饮用水井有上百口,其中已经有十多处被下了蛊虫虫卵,而且,这些虫卵皆是活的。
他曾经在圣医谷禁书楼里看到过此类蛊虫虫卵记载,这些虫卵有的可以寄生人体内,可杀人亦可以操纵人。
更让他觉得后怕的是,暗中下手的这些人必定在许久之前就已经盯上了清元门。如今是他们发现有人在水中下虫卵,那他们尚未发现的地方呢?还有一点让他担心的,能够养出这般产量多虫卵的蛊虫,其人必定知晓许多蛊虫之术。
普天之下,唯有万蛊宗的人可以做到。
突然,药库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小少主,如何?”江渡立马上前。
南弋拿出一包配置好的药粉,递给江渡。
“这是样品,每个井放三包的量,用石板压在井上至少两日,两日之后才能打开查看情况。今晚我同你一道去一趟病患营帐,届时你叫上门中和清元堂三分之一的丹师医师一同前去。缺少的药材清单我会派人即刻送给宁大哥,让他派人去各处商行调货备货。按照我给的药方,有多少配多少。”
江渡看着手里的东西,惊讶于眼前人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配制出药方的。若是他,恐怕几天之内都不一定能配出来。
箫瑜走了过来,道:“少主,马匹已经备好。可要羽麟卫随行?”
“不必。”
“那属下跟着您一起去。”
南弋看了箫瑜一眼:“随你。”
临走之前,南弋又对江渡道:“这几日,我会挑几个得力的侍卫跟着你,他们随你差遣。阿猫阿狗太多,你且注意些。”
“我知道了,多谢。”江渡笑了笑。
“你我之间,这谢还是不必了。你连我大哥都能骂起来,我听着你这谢谢还真是心虚得很。”南弋摆摆手。
江渡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骂慕修然是习惯了,这小少主多贴心,哪里舍得骂一句。不过更主要的,他怕慕修然和宁衡能打死他。
*
夜枭刚带人走到清元堂门口,习惯性地四处观察了一番,下一刻便有两人骑马经过路口。
他看得清楚,那骑在马上的人分明就是南弋。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傻不愣登一股脑子地说!这下好了,出门也没赶上趟!”夜枭咬着牙道。
“老大,啥意思?”一旁的影卫凑过来道。
夜枭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
“……”
“还看什么?排队去!”
*
翠湖如其名,湖水碧绿如翠,倒映着天光云影。湖中唯有一亭,不与外界相连,水波泛动,波光粼粼。
四周枫叶尽红,层林尽染,落叶铺陈。
云馥嫣独自一人站在石桥上,身形纤瘦,身着丁香色的衣裙,一朵珠花嵌在发间,越发显得淡雅。
她漫不经心转动着手上的玉镯,不多时,一辆马车终于出现。
慕修然着一身暗纹绣竹青衣,面若冠玉,身边只跟着冷初一人。
“慕少主。”云馥嫣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给慕修然行了礼。
慕修然淡淡看过去,在她的衣裙上留意了些,只道:“姑娘多礼,劳烦姑娘为在下引路。”
云馥嫣笑了笑,走在前面引路。
翠湖长汀边上,有一人着一身素雅的白,正候在凉亭里。
慕修然微微沉了眸色。
此番,是空相臣主动约的他。
紫衣女弟子暗中投下蛊虫虫卵,而之前空相臣身边的的护卫杀了不少这些人,想来,空相臣早就已经算到了今日的情形,万蛊宗余孽迟早要对清元门下手。
如今,清元门似乎没有太多的选择。
*
凉亭之中,只坐着空相臣一人。
“空相大人。”慕修然抬手行礼,眸色如墨。
或许是湖面光影的缘故,慕修然看到空相臣的眸子有些银灰之色,却似琉璃。
空相臣微微点头,朝着一旁的云馥嫣道:“侍茶。”
冷初站在凉亭之外不远处,静静看着。
云馥嫣伸手倒茶的时候,微微撩起衣袖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腕,白玉手镯衬得手腕越发纤细。
忽而清脆一声,那白玉手镯碰到了面前的茶盏,茶水微微溅了出来。
“慕少主,抱歉。”云馥嫣脱下白玉手镯,拿走茶盏,重新换了一只新的放在慕修然面前。
慕修然看着丁香色的衣裙,眸色幽深,忽地低声轻笑,转头看向了远处湖面。
“退下。”空相臣明显冷了声音。
云馥嫣缓缓行礼,无声离开了凉亭处。
“此处景色秀丽,空相大人可真是会选地方。”慕修然道。
空相臣放眼看过去,“偷闲罢了。”
“空相大人在此处得闲,兴许不知如今清元镇发生了许多怪事。昨夜之时,有人在清元各处水井暗中投下虫卵。要说起来,这些人却是雷楚洲的宗门弟子,名为素问。空相大人或许知晓。”
“听闻一二。”
慕修然勾唇,接着道:“不过从今日开始,不出三日,这些人便会彻底消失在清元镇。这些人一死,倒也免去了空相大人的手。”
空相臣抬眸看向对面的人,神色依旧平淡。
微风乍起,吹散落叶。
“如此,劳烦少主。”
慕修然知道空相臣此人深不可测,算无遗策,眼下看起来,空相臣似乎早就料到清元门会查到他头上,也并不打算对他下令杀素问弟子的事加以遮掩。
慕修然眼底添了寒意。
所以从一开始,空相臣早就知晓素问女弟子准备暗中对清元门下手,可他却只字未提直到现在,让清元门彻底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同他达成合作。
而空相臣,就是等着慕家主动开口。
毕竟,最想杀了万蛊宗的,是慕氏。
“从这些人身上,搜出不少的蛊虫。想来,是已经有人欲对清元门下手。如今赤月宗,便是最大的嫌疑。其手段与诡计,与从前的万蛊宗一模一样。”慕修然眸色渐深。
“所以,少主如今,打算怎么做呢?”空相臣看向慕修然,眼底平静得犹如眼前的翠湖。
慕修然眸色犀利,寒光浮动:“清元慕氏愿意同空相大人联手,也不枉空相大人横江渡海,来此一遭。”
“慕少主可是想好了?”
“既然空相大人与慕氏目标一致,那断然没有不合作的道理。更何况,空相大人曾对清元门伸出援手。为表诚意,空相大人回雷楚洲之时,我会派三十余人一同随行。雷楚洲,本少主亦会亲自走一遭,有些事,自当了结。”
空相臣从远处湖面上收回目光,轻声一笑,“想来,慕少主是真的想好了。此茶,诚敬少主,祝少主……心想事成。”
空相臣抬起衣袖,替慕修然倒了杯茶,茶却未满。
“今日清元门之事,我会派人相助,平安度过,少主不必担心。”
说罢,空相臣又拿出一册子。
“此物,赠予少主。其上记录了如今雷楚洲所有宗门细况,各地家族权势来往,那赤月宗亦在其中。不妨告诉少主,如今的赤月宗宗主是否真为其人,或许有待证实。以少主的手段,想要查清亦不是难事。”
慕修然接过册子,没想到空相臣能给他这样的东西。可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空相臣似乎只是想隐在这件事背后。
那赤月宗,到底能威胁到空相臣什么呢?
慕修然眸色暗了暗,不久便离开了凉亭。云馥嫣站在必经之路旁边,微微挂着浅笑。
“慕少主。”
慕修然没有理会,冷冷瞥了一眼便带着冷初一同离开。
姬玥最常穿紫色衣裳,那一身丁香色最是衬她美丽。
可这不代表,别人能意图染指。若是衣裳颜色相似也就罢了,眼前之人连发髻都梳得都有五分相似。
慕修然只觉得厌恶。
*
一道身影从树上飞落而下。
“你越界了。”云斐面无表情道。
云馥嫣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放软了声音道:“与你又有何关系呢?”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是,你死不死和我是没有关系。”
云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小心……把自己玩死。”
云馥嫣并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她看向凉亭的方向,只见空相臣仍旧独自坐着。
“云野和云泽何时回来?”她转动着手上的玉镯道。
“不出意外,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云馥嫣娇嗔一声,“那些人可真烦,都杀了就好了。”
“几大世家的人,杀起来没那么容易。”云斐淡淡回道。
“这样的话……那就是云野云泽两人无用了,大人会不高兴的。”
云斐刚要说什么,余光处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如风一般杀进了凉亭里。
“不好!保护大人!”
落叶乍起,四周杀意涌动。
刹那之间,云斐和云馥嫣一同朝着凉亭而去。
*
茶盏骤然碎裂,瓷片随着茶水如箭一般射向了身后暗杀之人。
空相臣回转起身,白色衣袍仍旧不见一丝褶皱。此时,他眼中的眸色已彻底变成浅灰色,越发不像个凡人。
来人是个女子,带着面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不过,那双眸子生得极为好看。
她轻蔑地看着空相臣,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迅速杀了过去。
凉亭之外,云斐和云馥嫣两人却和另一道身形纠缠厮杀着。
空相臣手中并无武器,对于眼前之人的攻击不断躲避。短刀锋利,划破了皎白的衣袖,刀刃贴近眼眸之时,空相臣看清了那人的眼睛,侧身逼近,反手就要扯下面巾。
那女子身姿轻盈,迅速躲开,将短刀放在手里随意转动了几下,将对面的空相臣上下打量了一番。
空相臣神情冰冷,盯着眼前的人。
下一刻,刀剑逼迫青瓷茶杯,碎片纷纷朝着空相臣打了过去。
转眼之间,冰凉的刀刃已经抵在空相臣的脖子上。
“别动,让你的人停手。”那女子将刀向下压了几分。
此时,凉亭之外,三道身影依旧在厮杀着。
空相臣后背抵着凉亭柱,垂眸深深看了一眼压着他的人,灰色的双眸越发不似真实。
他出声让亭外的人停了手。
“大人!”
云斐愤怒着盯着那蒙面的人,身体里的无力感一重又一重,对方竟然下了毒!药性如此强烈!可她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时候下的毒!
而此时云馥嫣已经被对方扣住,长剑抵在了她的后脖颈处,她挣扎了几下,却被来人推了出去。
云馥嫣同云斐两人对视一眼,防备地盯着对面的人。
不远处的飞鸟接二连三地叫了起来,鸟鸣悠长。
空相臣清楚地感知到刀刃抵在脖颈上,整个人被压在木柱上,对方比他矮上许多,却跨着脚踩在栏杆上,而且似乎并未有放手的意思。
对方的视线从他脖子上的短刀往上看去,对上了他的眼眸。从那人的眼底,空相臣看到了……狡黠。
他眼底的湖水似乎泛起了涟漪,寒意微微散去。
“慕少主,玩儿够了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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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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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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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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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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