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他就是在自欺欺人。即便是如此,他竟也甘之如饴。
他本是打算画地为牢等南弋喜欢他,爱上他。可是如今,他的耐心渐渐失控。
明明一边说会喜欢他,另一边却对他诸多隐瞒。
她宁愿处心积虑费尽功夫去自己炼制无殇花的解药,也不愿意向他开口索求。
说到底,是南弋从未信他。
*
君烨将南弋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
意外,惊讶,疑惑,退缩……唯独没有他一直期待的欣喜。
他淡淡一笑,似乎在给自己掩饰什么。半垂的眼眸之下,满是失望和落寞。
“迟月之湖,还藏着一个传闻。”
君烨眸光幽暗,将南弋拉向自己,“听闻在月圆之夜,男女鲜血交换,以血溶于蓝色湖水之中,便能一生一世,永远相守。”
南弋被迫抬眸看着君烨,眼眸如渊,深不见底,隐隐感觉到他满身的压迫。
忽然,冰凉的手指触及她的眉眼,轻轻抚着她的眼睛,似有着迷一般的眷恋。
“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他在诱哄。
可下意识地,南弋退缩了。
即便是喜欢他,她也从未想过与君烨成亲。
察觉到南弋想要离开,君烨却将她抓得更紧,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南弋,看着我,回应我。”
可君烨感觉到南弋退缩得更厉害,甚至抵触。
他嘴角微微抽动,眸色暗了暗,“你不是说要喜欢我吗?那我们成亲……”
“够了!你不要逼我。”南弋挣脱他的钳制,低声吼了出来。
谁知君烨步步紧逼,将她困得更牢:“是你在逼我!”
“……也是你骗我。”
南弋越发感觉到君烨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也看到他眼底越发浓重的偏执。
“你担心与你交好的朋友,不惜千里迢迢来了盛京。”
“你偏袒那叫做温辞的人,明面驱赶实则护他性命。”
“你关心容浔安危,为他筹谋,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你的偏爱。”
“可是南弋,凭什么?凭什么你对我就只有逃避,欺骗?你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你告诉我!”
一声又一声的逼问,让南弋生出许多烦躁。
她用力挣开君烨的手,不想过多纠缠,就在她转身后,君烨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像疯了一样毫无犹豫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xiumb.com
被锁腰拉回的一瞬间,南弋被君烨捏住了下巴被迫仰头迎合,承受他带着狠戾气息的吻,如海浪一般似要将她吞没。
“唔……”
君烨吻得凶狠急促,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大概是平日里见到他太多温润如玉的样子,有些时候南弋都快忘了君烨内里一直是偏执不肯放手的人。
他这样一个心计深重的人,怎能不知她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答应他的婚约。
只是,他们对此事都闭口不谈,都在做戏。
南弋突然在想,君烨会不会以为她心底对他生出的喜欢,以为……那也是假的。
然而下一刻,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拉回她离散的理智。
是血,君烨的血。
南弋不断用力推搡着,可君烨紧紧囚她困在自己的怀里,微凉的大手抚着她的脖子,呼吸逐渐变重,越发贪婪索求。
嘴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君烨依旧不依不饶,像是故意一般碾压撕咬。
南弋终于吃痛用力推开,双唇因为厮磨微微发肿,朱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嘴唇,分外妖娆,魅惑渐浓。
君烨的眸色幽暗得可怕,眼底的情欲毫不遮掩,似乎尚未满足一般。
冰冷的指腹擦过南弋的唇边,带走一抹刺眼的鲜红。而接着,君烨却将这血抹在了自己的唇上,笑意浮现。
“这样……也算立誓了罢。”
南弋静静看着君烨逐渐疯狂的样子,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何偏执到这样的地步。
他不相信她会喜欢他,会同他在一起。
所以,即便是迟月湖如此荒谬无据的传闻,他也愿意去相信。
湖光似乎变的暗淡,月亮依旧无言。微风乍起,波光粼粼。
南弋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得身后的人幽幽笑了一声。
“其实你从未信我。”
“你只信你看到的,听到的。”
君烨看着她的背影,未曾上前,手上的伤口不停流下鲜血,从微颤的指尖滴落。
“你今晚看我杀了那么多人,却一句也没问。或许又是认为,我手段残忍,生性弑杀。”
“容家危困,你以为是我见死不救,以此要挟于你答应婚约。”
他脚步沉重上前,带着狠戾道:“今晚那些人,是君睿私自聚养的叛军,如今驻扎在城外,伺机谋逆。你说,他们该杀不该杀?”
自他回到盛京的那一刻起,便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眼下只是一个开始,这盛京城不日便有一场腥风血雨。
南弋闻得君烨的话,不由得一惊,君睿……叛军……
君睿哪有这个胆子能行谋逆之事?即便张家倒台,君且却没有降罪于他,他依旧是盛京城的宁王。
若是他真的聚集叛军,欲图行谋逆之事,是想彻底置张家于死地么?
张家……再过两日张家便会斩首行刑,难道君睿想趁此机会……
“至于容家……”君烨嗤笑一声。
“早在两年前芳蕤阁同容浔见面,我就已经提醒他容家需自谋退路。那时你也在一旁,应该听得清楚。”
“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盛京和张家是如何设局设计北疆百里粮荒一事。做到如此份上,你真的以为是我想借容家之势登太子之位么?”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有手段去取。”
“是容家太蠢,是容浔无用,明知盛京是一场局却没有给自己谋好退路。武定侯夫妇被囚于宫中,你以为还有多少朝臣敢替容家开口求情?”
南弋转过身来,看见君烨眼角有些微红,她隐隐猜出了什么:“所以……”
君烨讽刺一笑,浑然不顾手上的伤,“是我替容家求情。你说,我可笑不可笑?”
“……你为何不告诉我?”南弋忽然心里一沉,莫名慌张。
君烨深深看向南弋,眼底似有不甘的挣扎,“是你从未信我,你只会用眼睛评判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抚上南弋的眼睛,一点点描绘着她的眉眼,声音低哑。
“可是南弋,你应该……用心来看我,来爱我。”
久久,南弋未曾言语。
只是那淡蓝色的湖光不断闪烁跳动,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一只鱼儿跳出水面,荡起久久不散的涟漪。
她对君烨动心不假,可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多,误会太多。抛开上一世的因果,这一世他夺走她将近十年的自由,只凭这一点,要想让她真正爱上他……那几乎不可能。
这是一场注定的结局,可她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
南弋抬起君烨流着鲜血的手,撕开衣袍替他包扎。
“今晚……我不该骗你。”她的声音微涩。
“我只是想把丹药送给容浔而已,叮嘱他一些事。我当他是朋友,更希望他能平安回到北疆。”
这一次,她没有放开君烨的手,反而握住了他。
“我并未将你想得那么坏,说出口的喜欢和动心,也都出自真心。”
“给我点时间,也给我们一些时间,好不好?”
南弋上前,环手拥抱着君烨,无言之下,便是她最好的回答。
一声林鸟啼鸣,悠远绵长。莹莹蓝色的湖光泛动在相互拥抱的两人身上,交融不断。
君烨默默垂首拥着怀里的人,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只听得他沉沉叹了一声,半垂的眼角染上绯红。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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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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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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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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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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