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不言而喻。
君烨没有答应那三日之约的条件。
“原来甜枣儿在前,是准备给个巴掌呢。”南弋怒气沉沉,周身的气息冷得可怕,怒目嗤笑出声。
他就是拿捏住她不能暴露子霄谷是么?
子霄谷动不得,但是子霄阁她就不得不下手。
总归她也做好了同君烨刀剑相向的准备。
谁都不能挡她的路。
君烨更不行。
当日,南弋便派人快马加鞭传信回了清元门。
不日,慕修然便会对整个江湖宗门传开消息——清元门会开设清风堂,对天下广售丹药,银货两清,来者无拒。
*
容家驿站。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一般漆黑,远处时不时传来狗吠之声。
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夜色之中,犹如鬼魅一般无人察觉。
此时,整个容家驿站已经被御林军重重包围,院内院外皆有人看守。
在整个驿站之中,处处安静,唯有一处地方格外明亮。
只见那黑色的身影悄然躲开周围的的守卫,隐匿在夜色之中,慢慢靠近那亮光的房间。
容浔此刻衣衫松垮,露出精壮的胸膛,长发未束如瀑布般散在脑后。
他站在一处油灯面前,看着那跳跃的火光,眸色忽然一沉,眼中多了些狠戾,抬手便掐灭了那火光。
吱呀一声,一个带着武器的侍卫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无言看了容浔一眼。
“滚。”
容浔微微转过身来,挡住背后的亮光,整个人似乎沉浸在灰暗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色。xǐυmь.℃òm
烛火忽明忽暗地跳动,火光印在墙上,有些诡异。
那侍卫听后一瞬间不满,却还是一言不发地端着饭菜重新走了出去,接着便听到房门被落锁的声音。
容浔攥紧拳头,似乎在下一瞬间就能破门而出一般。
突然间,他察觉到那布帘后面隐约站着一个人影。他装作尚未发现,走到木架旁用衣袖遮掩,无声拿起一把短刀。
下一瞬间,只见他大步走向那纱帘,短刀已经开了鞘。
容浔彻底走进了那照不到光亮的阴影里。
他抬手之时,锋利的刀口已然是已经抵在那人的脖颈跳动的血管处。
可容浔却紧紧皱着眉头,这人为何从头至尾都未躲开,甚至是任由他这般做。
“你是谁!”容浔盯着那人黑暗中的脸,低声威胁问道。
只听得那人轻笑一声,微微动了动身体,脖子更是压在了刀口上。
“是我。”
听到熟悉不过的声音,容浔一瞬间愣在当场,有些不可置信。
南弋?!
“怎么,容爵爷都认不得我的声音了么?”为了不引起外面首页个的察觉,南弋未曾乱动半分,刻意压低了声音。
可周围夜色沉沉,房内烛火昏暗,两人鼻息相颤,南弋这般低哑慵懒的声音在容浔耳里听着,却是带着几分无名的蛊惑,让他一瞬间慌乱。
容浔立马放下手里的短刀,“你怎么来了?”
南弋扯下遮脸的面巾,朝着容浔挑了个眉。
“我这不是怕你被他们玩儿死,想着过来看看。”
容浔听着南弋话里的揶揄,有些无奈,“可是你来这儿也太危险。”
南弋看了一眼门外的守卫,见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
借着开门关门落锁的声音,她这才有机会溜进来。
南弋抬手指了指头顶,容浔只看到一个屋顶不知何时被拆了一个洞。
容浔:“……”
“你别忘了我从前是干什么行当,夜行隐身的本事还是有的。”
影卫影卫,自然是要像影子一样让人察觉不到。
“可是我不想让你为我冒险。”容浔目光灼灼,沉声道。
想来她一定是知道了容家的变故。
可是容家之事牵扯甚多,她不能被卷进来。
容家变故来得突然,那莫须有的罪名更是早就计划好的。
这盛京原来就是一处陷阱,只等容家乖乖跳进去,挣扎不得。
君且要的,就是容家措手不及。
南弋微微退开些许,神色镇定地看着容浔:“坐以待毙,只能是笼中困兽,逃不出被屠宰的下场。如今城外御林军已经包围了整个容家军士,甚至断粮断水。”
“君且既然能这么做,便是已经做了下死手的准备。甚至,君且似乎是猜到了容家先前利用你我流言的目的。很显然,君且提早对容家下手了。”
这也证明,君且不在乎流言中容家和清元门的牵扯。
南弋抬眸看向黑暗中的容浔,只听到他沉沉的呼吸声,犹在耳边。
“笼中困兽……呵。”
“高位者已经是权柄在握,为何还要诛杀良将忠臣?”
“难不成要将容家赶尽杀绝,他才能彻底高枕无忧么?”
“这样一个帝王,又有谁会真正崇拜追随、尽心效忠?”
一句又一句,满是愤怒和质问。
可是南弋不能回答,她没有天神的视角。
“君且不会杀容家的人。武定侯乃是一方侯爵,驻扎征战边境多年,为北疆带来了多年的和平安定。”
“即便帝王权术能翻云覆雨,可是百姓之心却始终操纵不得。否则,只会自食其果。”
南弋皱着眉头,“眼下最好的结果,便是……”
“是容家遣散军士,卸甲归田,从此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容浔讽刺道。
那样的话,容家从此便是要彻底跪着。
一身的脏污。
“容浔……”南弋刚要说什么便被眼前人出声打断。
“不必再说了。南弋,你不必再插手,也不必想着借此报恩。”
“对你,我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借着房内的昏暗,容浔才敢肆无忌惮看着南弋精致的眉眼,炽热而又虔诚,渴望再靠近一些。
她总是这样,记着他于她的那点可怜不过的恩情,一心想着偿还,想着互不亏欠。
可他哪里是想她报恩,而是想让她将他放在心上,多在乎几分,多惦念几分。
当他在北疆草原上彻底忘不了那位明艳如火姑娘的时候,他便明白,那不是蜻蜓点水的欢喜,而是日复一日地……爱意。
烛火微微跳动,为整个房间笼罩着一层朦胧又暧昧的氛围。
阴影里那两道身影相叠,身体靠近,似乎呼吸都在交缠。
有些爱意,于无声处无人处盛开得轰轰烈烈。
鬼使神差地,容浔像是着了魔一般,心底的渴望渐渐升腾,呼吸越发沉重,他的手指不禁蜷缩,微微颤抖。
他沉溺在南弋的眼神里,身体不断向下压去,眼眸半垂……
然而,她却侧身躲开。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只听到胸膛里跳动的心声。
“……抱歉。”声音里满是不甘和落寞。
南弋退开一步,无言地看着容浔,默默握紧了身侧的手,遮掩住心底的慌乱。
她的心,更是有些乱。
此时他肩上的长发已经垂至胸前,微微散乱,遮挡住他的侧颜。
“好好保重。”南弋看着容浔低声道,下一刻便消失在黑夜里。
*
夜色沉沉,房间没的烛火彻底熄灭。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容浔独自站了许久,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方才心底的炽热一点点失去温度。
最后,归于平静。
可是满心的不甘却在折磨着他。
无妨,总归他会等到她喜欢自己的那一天。
就在无人察觉之时,容浔换了一身装扮,带着人皮面具,悄然离开了驿站,朝着城外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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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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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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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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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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