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烨端着酒杯站在南弋桌前,衣衫上的大片莲花盛开,眸色清浅如水,似乎也消了几分酒意。
一旁的容浔再也忍不住,想起身打断眼前这般场面。
君烨他凭什么?!
当初南弋在煜王府是为他卖命的影卫,生死一瞬,凭他一句话就可以堵死南弋所有的生路。
若是君烨真的护她敬她爱她,又岂会让她置身于险境?
他知道南弋想要什么吗?他又能为南弋做到什么地步?
他如今当着圣上遣使大臣的面,到底是真的想求娶,还是只是看上了南弋如今的身份?
就在容浔即将愤怒起身之时,甄文茵却一把死死拉住了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坐回自己的位置。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容浔愤怒的质问引来周围不少人侧目打量。
武定侯容齐转头看向高位之上的君且,却见他震慑的目光看向了这里,眸色幽深。
“圣上此时不悦。”容齐压下容浔的肩膀,神色防备。
“这与我有何关系?我不能眼睁睁……”容浔胸膛不断起伏,挣脱开肩膀上的压制。m.xiumb.com
“你想想北疆,想想容家的处境!”一旁的甄文茵斥责道。
“违逆圣上,容家该如何?慕少主若是无意嫁娶,谁人都不能左右。”
容浔依旧愤怒不止,“可是我做不到!”
“容浔!你真的要不顾后果吗?”容齐看着满眼不甘的容浔道。
容浔死死握着拳头,砸在面前桌子上,杯中清酒了出来。他看着南弋的背影,眸色满是挣扎。
她是清元门少主,自然无人能左右其婚事。如今即便是成了太子殿下的君烨想要求娶,也算是高攀。
只是,他知道南弋有其他的顾虑。
南弋重新回到盛京,必然有其原因。她的朋友还在这儿,还被困在君烨的手里。
她想要达到此行目的,必然躲不开君烨。
他不能去赌南弋的心意。
感情之事,从未有定数。
*
南弋理了下衣袖,起身向着君且道:“婚姻嫁娶,乃是你情我愿。太子殿下今日求娶,本少主的确意外。”
“只是家父家母有言,谈婚论嫁不急于一时。太子殿下醉酒,本少主也只当是……玩笑之言。”
玩笑之言?
君烨僵在原地,听到这四个字忽然低低轻笑出声,带着些许自嘲的疯狂,清澈的眼眸慢慢变得幽深黯淡。
一瞬间,似乎有一双大手紧紧扼住他的心脏,绵绵痛楚蔓延全身,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一腔情意在她眼里只是玩笑之言?
呵。
君且看着宴池眼下的场面,脸上忽地浮现出笑意,“今日美酒的确醉人,大家可要痛饮几杯。”
众人听此话,顿时明白这是圣上在圆场。
君烨神色恢复平日里的冷清,一袭月华色白衣更增添几分疏离,背影挺拔颀长。
只见他端起酒杯,朝着南弋敬道:“此酒,诚敬少主。”
说完,他便闭着眼睛仰头一饮而尽。
这杯酒,也是敬他自己。
*
叶思莞坐在一角,静静地看着那冷清如斯的太子殿下当殿醉酒,早已经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他一字一句,皆是像刀剑一般扎在她的心上。
他说,他愿以他的所有作为聘礼。
只是那位红衣灼灼的清元门少主却并未答应。
叶思莞怎么也没想到,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有而求不可得之人。
或许这世上,爱而不得才是常态。
而叶思莞此时却没有发现,三皇子君澈也在对面深深注视着她。
*
南弋带着箫瑜提前离开了宴会。
旁人看不出异样,一旁的箫瑜心里却看得明白,小少主的心思早已经乱成一团。
那太子殿下想要求娶小少主一事,的确出人意料。
可清元门的少主,可不是这区区太子想娶就能娶的。
容浔见南弋提前离开,便也跟着追了出去。
可夜色已深,宫道重重,他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她。
此时宴会未散,歌舞依旧,容浔本想出宫,却在无人的半道上遇到了离开宴会的甄文茵和容齐。
容浔淡淡看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儿!”容齐不悦道。
“如今儿子去哪儿需要和父亲一一报备吗?”容浔抬脚就要离开。
“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和你的父亲母亲说话吗?”容齐显然已经动了怒意,大声斥责。
容齐多年习武,身为镇守一方的将军,染着一身的血性,一旦动怒周身的气场完全压制住了尚且年轻的容浔。
此时夜色沉沉,明月高悬挂,宫道像是深渊一般看不到尽头,两旁的宫灯随风摇晃。
一身玄色锦衣的容浔阴沉着脸色,握紧身侧的手,转身大步上前,眼中有些烦躁和不甘。
“从小到大,我都听你们的。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是你们要求的,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到。”
“可是即便如此,你们依旧不满意。到底要我怎么做,我才能是你们合格的儿子?!”
“我敬重她,喜欢她,爱慕她这有错吗?”
“我知道我要护好整个北疆,我也知道我担的是整个容家,这些我都明白。”
“可是你们却要我因此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接受别人?”
“你们告诉我,我如何能做到如此地步?!”
容浔一声声质问让对面的人久久不能言语。
甄文茵软了些语气,开口道:“方才宴会情形,圣上明显是向着太子。你若是擅自出言,做出些举动,恐怕圣上对容家便会更加不满。”
“我们也看到慕少主同你有些交情,喜欢同你亲近。所以,我们并不反对你追求慕少主。”
“眼下是个难得的好时机,你且花些心思,好好用在慕少主身上。至于你最近想做什么爱做什么去哪里,我们不再多问。”
“若是能得慕少主垂青,容家眼下之困也就不足为虑。毕竟,圣上也要顾忌清元门的势力。”
容浔愣在原地,神色惊诧:“所以,你们不反对……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他的眸色幽暗得可怕,带着深深的寒意,抬脚上前一步。
“你们想要我利用她,利用这份感情是吗?!”
容齐皱眉道:“何为利用?不过是一举两得之事。未来容家到底有多少出路,你难道看不清吗?你身为容家长子,难道要沉溺于男女情爱?”
容浔脸沉了下来,眸色冷厉。
“……我绝对不会利用她。绝对不会!”
没有一丝犹豫,容浔转身离开在宫道拐角处,消失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之中。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只是一墙之隔,南弋带着箫瑜将方才几人的对话全部听了下来。
那“利用”两个字,久久留在南弋的脑海里。
她衣袖中的微微收紧,眼眸低垂,神色不明。
原来容家还有这般异想天开的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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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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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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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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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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