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下了毒?你为什么这么做?”姬铖问。
“温怀仁曾于下官有恩,举荐我进京为官,所以下官想以此报答。至于是何人下毒,下官实在不知。”李县尉磕头道。
“太子殿下,是草民下的毒!是草民下的毒!”突然,温朗身旁的小厮爬跪着道。
温朗立马接道:“太子,大人,是这贱民做的!和我无关呐!都是他做的!派人当街刺杀也是他干的!我浑然不知情呐!”
南弋有些嫌恶地看着温朗的脸,她倒是没想到温家到底是打算把这小厮当成替罪羊。
毕竟对温家来说,死一个仆从的命,根本算不了什么。
人命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值钱。
姬铖听后微微笑着,点点手指示意吩咐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一个显然被用过刑的男子被押了上堂,衣裳破了不少的口子,血迹斑斑。
“将你所知道的所做的事如实说来。”姬铖稍稍放松身体,冷眼看着这被用过刑的男子。
那男子嘴唇干裂,眼神有些呆滞,却一身的戾气:“人是我杀的……是我下的毒。”
姬铖一边问着一边理着微皱的衣袖,“何人指使。”
“……温,温怀仁。”
“来人,再带两个人上来。”姬铖又道。
南弋看着姬铖有备而来的样子,找到一个又一个涉案人,心想着他到底什么时候就着手这件事了。
她这个太子表哥,看起来也不是个一般人。
可南弋没想到,这次来的居然是个老母和小女孩。
“祖母!妹妹!你们怎么……”那小厮惊呼出声,慌乱得愣在原地。
“温家让你顶罪,无非是你的家人被威胁。不过你要是真的顶罪了,你的家人怕是要忍饥挨饿,背井离乡。你的祖母年事已高,也不知能不能承受你犯罪被斩首的事。况且以温家的手段,能否放你家人生路也没有保证。”
那小厮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可还是没有松口。
姬铖此时又道:“本殿不介意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祖母和妹妹,可是在人贩子那儿找到的。你乡下住的房子在昨夜已经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净。”
“……什,什么?”那小厮抓着妹妹的手,慌乱地问:“阿英,你真被人贩子……”
“阿哥,昨天我和祖母都被抓走了,不知道要被卖到什么地方……”旁边的那个女孩儿哭得抽泣。
杀人放火,串通官员,这温家干的事,还真是不少。
“太子殿下,知府大人,我认罪!我认罪!草民只求家人能够好好活着!”那小厮连忙磕头。
南弋微微侧着头看见朔风的神情,他看着温朗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任何情绪。
根据那小厮的口供,他是听从温朗吩咐,找的刺杀的人想杀了温辞,只不过没带点脑子,把南弋几人也围了起来。
毕竟是不入流的杀客,连主家要杀的人都没搞清楚。
官差后来又找到了没用完的飞花令、下毒人行凶的工具等物证,算是证据确凿。
温朗恶狠狠踹了那小厮一脚,“你这狗东西!叛主的东西!竟然敢污蔑主子!”
“我污蔑?明明是你想要别人的命!你想要……”
话刚说一半,那小厮又被温朗狠狠踹到了肚子。
“公堂之上不可放肆!来人!”
那小厮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温朗,眼神狠戾,咬牙切齿:“我跟了你快十年,给你当牛做马,你们温家人竟然想要我家破人亡!温朗,你迟早会下地狱!”
“你一直想杀了他,成为温家唯一的少爷。所以当年也是你派人追杀的他。你想杀他不止如今这一次!”
温朗一脚抬起想踢那小厮,恼羞成怒:“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那小厮一五一十将温朗让他做的事情交代了出来,清楚仔细,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并且主动提供了一些物证。
这可就把温朗的罪定得死死的。
至于温怀仁,眼下只有人证口供,还少了物证,只能暂时押进牢狱审问,搜寻物证。琇書蛧
“来人,收监!立马前去温家押解温怀仁!”
就在温朗被拖下去收监的时候,他死死盯着朔风,眸色阴毒,愤恨不甘。
“温辞!你根本根本不是温家的儿子,你是个杂种!你娘生下的杂种!我才是温家的少爷……”
朔风紧紧握着拳头,胸膛不断起伏,眼神里一片阴鸷。
就在朔风要抬脚走向温朗的时候,南弋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账总归要算,但不是现在。”南弋出声劝阻道。
*
长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充斥着烟火气息。
朔风起码跟在马车旁边,手里死死攥着缰绳,半垂的眼眸之下不知想着什么。
南弋坐在车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场面,比她之前预想过的还要糟糕。
弟弟雇人行凶想要杀了兄长,而父亲却推波助澜,为弟弟脱罪。可朔风就该死么?他从未做错过什么。
马车行至宫门之前,突然停了下来。
箫瑜此时在外面出声道:“小少主,有人拦车。”
“何人。”
南弋一时想不出来,到底什么人竟然敢在宫门前拦车。
“……温怀仁。”此时却是朔风开的口。
温怀仁?
南弋撩开帘子,只见一中年男人身着一身鸦青交领锦袍站在前面,身形偏瘦,脸色有些沧桑。
朔风骑着马看着独自拦路的温怀仁,目光相汇之间,寂静无声,暗流涌动。
数年未见,温怀仁他老了。
朔风眼底的恨意逐渐浮现,掺杂着若有若无弑杀的戾气。不管过了多久,他这所谓的的父亲一心只想要他死。
南弋淡淡看了一眼温怀仁,却见他的容貌和朔风毫无相似之处。
“回宫。”南弋下令吩咐道。
“贵人请留步!”温怀仁上前几步,却被箫瑜给拦了下来。
“还请贵人,放温府一条生路。”
南弋坐在车里,车帘已经放下。
“阁下应该知道,不找死路便不会没有生路。”南弋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简而言之,是温朗以及找死,还连累了温府。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着,温怀仁一直站在原地,像是在做最后的抗争。
“温辞,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去死吗?温府你也不顾及了吗?”
朔风突然调转马的方向,手里拉着缰绳骑马绕着温怀仁。
他于高处俯视,眼神逐渐冰冷,脸上带孩子着再明显不过的嘲讽。
“温大人,既然您心疼您的儿子,那可得想方设法好好保住他的命。不过如今,您好像也自身难保了。”
朔风用力收紧缰绳,马蹄差点踢在温怀仁身上,马儿低低嘶吼一声。
“温大人,忘了和您说一句,您的儿子温辞已经死了。”朔风半垂眼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死在了你把他扔下去的枯井里,也死在了乡下破庄子上,更是死在了温朗雇人行凶的刀下。”
“他彻底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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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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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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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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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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