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阎倚在门口嘬着烟蒂,房间里阿秀的头发湿漉漉的,换了件宽大的衣服,是李阎找大厦里的黑燕尾借的。
“这几天,你先待在这儿。过段时间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城寨。”
“不用你管,我不想再看见你。”
女孩的嗓子哭得嘶哑。
李阎一听倒乐了。
“行,你保持住。”
他心里暗道,“我也待不了几天了。”
李阎腰间裹着绷带,翻弄着手机里的电话簿,目光在黎耀光和茱蒂两个号码之间来回扫视着。
他对那个那个头发半白的警司印象不错,但也仅限于此。
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茱蒂的号码上面。手里这个时候忽然震动起来,看号码,正是茱蒂。
李阎脸色复杂地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息。
“咳咳,这几天过得点样,我的方子……”
“我冲进马桶了。”电话那头语气冷淡。
“哦~你出气就好。”李阎挠了挠眉毛。
“是吗?”茱蒂语带揶揄,“我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废纸冲掉也无所谓喽?”
李阎一愣:”你乜意思?”
“我乜意思你心里清楚。”
“你从哪听来的?”李阎心中涌现出一股阴霾,五张残篇其中四张都在自己手里,而剩下的一张应该……
“哼哼。”
茱蒂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李阎皱着眉头打了过去,无人接听。
他冲下楼梯,让福义大厦的人帮忙照看阿秀,自己则离开城寨奔着茱蒂平常居住的小别墅去了。
挂断手机的茱蒂把盖子一合,一双丹凤眼凝视着眼前的男人。wWW.ΧìǔΜЬ.CǒΜ
深色的直纹西装,金丝眼镜,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眼前的蛋糕。
任谁也看不出,眼前这个人是和联胜最近炙手可热的红人,道上的人叫他阿宇。
“钱,随时可以给你,我要的东西呢。”
大宇左右看了看,以丽为首的几名女性保镖正淡漠地盯着自己。
惊鸿一瞥中深红色的光芒提醒着阿宇,这些女人不但危险,而且对自己抱有敌意。
阿宇舔了舔嘴唇:“不如先谈谈价?”
“十万,一张。”
阿宇没说话,似乎对这个价码并不满意。
“二十万。”茱蒂眼睛也没眨。
“这个……”男人迟疑着。
茱蒂冷笑了一声:“丽,我们走。”
她站了起来,看了男人一眼:“和联胜的阿宇是吧,咁贪心,混字头一定有前途,我看好你啊。”
“等等,等等。”男人慌忙地站起身来,仿佛被蛋糕噎到了。狼狈地咳嗽了半天。
丽看着眼前拼命往嗓子里灌白开水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二十万,就二十万。”
“东西给我,拿钱走人。”
茱蒂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可不会把价值二十万的东西放在身上。”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那你的意思是?”
茱蒂似笑非笑。
“到我家去拿。”
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茱蒂上下打量了阿宇一样,忽然噗嗤一笑。
“好啊,冇问题。”
自己出事,整个和联胜都要陪葬。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暴死街头的字头,茱蒂还真不放在眼里。
“带路。”
阿宇答应了一声,转身却被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哇,美女,我差点撞球啊。”
阿宇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足足有一米七八的丽笑着帮他嘴角的奶油擦干净,凑到阿宇的耳边。
“我只是想提醒你,少动歪脑筋。”
阿宇瞥了一眼丽腰里故意露出来的半截枪身。
比利时M1923勃朗宁,真正的爷们枪。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
“了解,了解。”
……
在李阎从张明远那里拿到第三张残篇之前,他曾经遭遇过一个同样掌握着残篇的行走,
那人之前和自己周旋了好几天,又总是在城寨里社团林立的冷街活动,李阎猜测他的伪装身份应该是字头中人,而在自己和张明远遭遇那次,两张残篇同时出现在福义大厦,随即残篇易手,他能猜出自己身份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有意思的是,和联胜入城事件以后,这个人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九龙城寨,超过了五公里的探测范围,再没有出现过。
李阎本来自信他自己早晚会送上门来,可眼下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濒临尾声,这个人却像是泥牛入海,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人的消息,是在茱蒂的电话里。
李阎从不小看自己的对手,尤其是一个如此具有耐性的对手。
而眼下这个对手所选择的切入点,的确让李阎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茱蒂日常的安保工作一直是由一家在新加坡注册的保安公司负责,身边几个女人身手不凡,带上手枪就是自己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但是如果有心算无心,就不大好说。
为今之计,只希望那个平常自己和茱蒂拉拉手,都冷着脸恨不得一枪崩了自己的女人素质过硬了。
“先生,前面是私人领地,计程车不能过去的。”
司机转过头对李阎说。
“摆这种架子有鬼用?”
李阎扔下一张钞票,骂骂咧咧地朝别墅区小跑着。
过了五分钟,等李阎跑到栅栏铁门前面,按动着电铃。
“你好,先生,请问你找谁。”
喇叭里的声音礼貌而带有距离。
“茱蒂小姐在咩?”
“唔好意思,我们唔能透露老板的行踪。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李阎顺了顺气:“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声音,你是叫……banana?”
面对着监控录像的女人抱着肩膀不住冷笑。
她当然认识李阎,这几天茱蒂就快把这个男人的相片当成练枪的靶子。
“她到底在哪,我有很要紧的事跟她讲。”
“对唔起,冇老板的吩咐,我们乜都唔能讲。”
“我冇开玩笑,你家老板可能有生命危险。”
出于职业素养,女人没有笑出声。
男人吶,呵呵。
“先生,如果你有乜话,不如现在讲,我会替你转达。”
李阎抿着嘴唇,左右环顾,抓起一块砖头冲着铁栏杆狠狠砸了下去!
“警卫,警卫。”
banana惊声尖叫着。
没一会,几名体型彪悍的门卫就虎着脸走了过来,手上的电棍火花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李阎轻啐了一口,眉毛逐渐立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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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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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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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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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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