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起初气得要去景阳宫拿人,但走到门前一想,那贱丫头没脸没皮也罢了,难不成是要拉着她一起丢人,她虽与惠妃亲厚,可架不住旁人嗤笑,显得她多在乎这便宜儿媳似的。
彼时就吩咐宫人:“先去盯着,瞧瞧哪几位过去了,荣妃是没主意的主儿,非得有人同她一起做决定才行,知道如何处置后,立刻来报我。”
于是,当德妃来到景阳宫,八福晋那孩子还在正殿坐着,荣妃则被大宫女吉芯故意用茶水泼湿了裙衫,暂时躲到内殿去了。
“给娘娘请安。”八福晋恭恭敬敬地行礼,一如往日在太后跟前的温顺乖巧。
“好孩子,坐吧,我来问荣娘娘要两副鞋样,不耽误你的事吧。”德妃说着,目光缓缓落在了一旁,就在八福晋座椅边上,跪伏着一个瘦弱的小宫女。
八福晋倒是大方,将方才的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甚至请求德妃:“请娘娘开恩,放她一条生路。”
德妃温和地说:“这事儿归荣娘娘管,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且坐坐。”
八福晋并不纠缠,乖顺地答应了。
德妃便往内殿走去,环春紧随其后,不经意回眸看了眼,刚好那小宫女抬起头,似曾相识的脸,叫环春觉着是在哪儿见过的,不禁心里犯嘀咕。
内殿里,荣妃一见德妃来,便挽着手问:“她走了吗,还在外头坐着不成,惠妃那儿打发人来接了吗?”
德妃笑道:“姐姐处置宫里的事,那样果断干脆,怎么叫个小孩子为难住了。”
荣妃没好气地说:“你若是来看笑话的,趁我没生气,赶紧回去吧,这叫什么事儿,她这到底算懂规矩,还是不懂?”
要知道,惠妃过去给大阿哥府里安排人手,皆是精挑细选后,派人知会荣妃一声就好,哪里用得着她先点头才能办的,莫说惠妃本就有这个资格,她们多年的姐妹,彼此本是有默契在。
这会儿八福晋要个粗使的,偏偏找上门来求她,还是发生在宫女之间欺压打骂之后,究竟是尊重她才来求的,还是故意替她婆婆来恶心自己。
“姐姐怎么想?”
“不答应,回头宜妃都要来笑话我,敢情我还怕了长春宮不成?”
听得宜妃二字,环春猛地一个激灵,立刻凑到自家娘娘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见德妃皱眉,荣妃愈发烦躁:“主仆俩说什么呢,来我这儿,还当我是外人?”
德妃命环春去查证,接着向荣妃解释:“方才环春想起来,上回四公主的嫁妆遭人掉包,我们兴师动众地去查,最后翻出几箱以次充好的来,姐姐可还记得?”
荣妃点头:“怎么了?”
德妃道:“环春说,那个小宫女,当时就在那里,原是看守殿阁的,想是受牵连遭贬谪,才去当了末等浆洗。”
荣妃一样皱起了眉头,恼道:“这样的人,就更不能由着她带出去,妹妹,我该怎么回绝那孩子?”
德妃说:“姐姐要回绝八福晋容易,可这宫女送回去,怕是没命活了。那时候,皇上说他来善后,交代到底下,他们随便找几个替罪羊打发。只因这件事在皇上那儿,本就要雷声大雨点小,自然无人再追查,这会子四公主都在喀尔喀安家了,更不宜横生枝节。”
荣妃轻声道:“难不成还是皇上派人闹出来的,是朝廷要与喀尔喀权衡拉扯?”
姐妹二人眼神交汇,再不敢往下说了。
殿内一时静下来,荣妃与德妃都在思量事情的轻重,不久后,环春与吉芯说说笑笑进来,仿佛与这一切无关,但已是打听来了消息,她记得不错,那个叫珍珠的宫女,正是因四公主嫁妆遭人调包后,被罚去当了浆洗的末等宫女。m.χIùmЬ.CǒM
荣妃恼道:“她心中有怨恨,要是叫老八家的带出去,还能有好?”
德妃道:“就算不为了八福晋,这宫女也不能离宫,原是那些人没能处置好,皇上顾不过来追究,以为事情已了,哪里知道,埋了祸根在此。”
荣妃到底心善,叹道:“打发回去,这丫头就活不成了,原不是她的错。”
德妃亦不忍心:“到头来,反成了万岁爷的不是。”
这是荣妃不能忍的,她这辈子,没做过半件对不起皇帝的事,生气地说:“大不了我留下使唤,我亲眼盯着,但凡有好日子过,不伤性命,那丫头就不能再恨。”
德妃忽然想到:“姐姐,不如送去延禧宫,一来觉禅贵人是八福晋正经的婆婆,对八福晋是个交代;二来方才我进门,那孩子说的,是放宫女一条生路,并不敢对我说,要带她出去。”
荣妃眼眸一亮,不禁拍了巴掌,终于高兴起来:“惠妃她干岸上站着,放着儿媳妇不管来为难我,那我也不必客气。是个好主意,将那丫头打发去延禧宫,从此不再挨打受饿,便是个出路。惠妃脸上若是过不去,那就是她们婆媳之间的事,老八家的先来为难我,可别怪我不怜惜她。妹妹,你且坐,待我去处置了。”
望着荣妃兴冲冲地离去,德妃暗暗松了口气,与环春目光相对,主仆二人心照不宣。
德妃担心的是,这宫女跟着八福晋去,必定对八福晋死心塌地,不巧,那一日自己带着毓溪一同去搜查,还是毓溪想出来的法子,免去翻开所有箱子的辛苦和麻烦,当时虽叫宜妃手下的桃红领了功,可私底下还是有人传说,是自家儿媳妇的聪慧。
这小宫女对宫里心存怨恨,要是连带毓溪也恨上了,万一将来八福晋指使她做什么,只怕豁出性命都要为主子周全的。
这样的隐患,既然从自己手里过了,德妃就不能再放手,不能给孩子们带去祸害。
“就当是我私心太重,瞧着谁都要防一防。”德妃对环春道,“之后传我的话,要香荷对这宫女另眼看待,给她一条活路就好。”
环春提醒道:“不论如何,是八福晋救的,留在延禧宫,往后便就成了八福晋在宫里的眼线,那丫头只会效忠八福晋,不会听贵人和香荷的话。”
德妃冷然道:“活路已经给了,若不知好歹,又何必心慈手软?”
环春这才定心,躬身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了。”
只见荣妃已高高兴兴地回来,像是卸下大包袱般,对德妃道:“得亏你来了,愁得我呀,接下来的事,让她们婆媳自己对付去吧。”
德妃问:“八福晋答应了?”
荣妃不屑道:“她还想怎么着,横不过惠妃,来欺负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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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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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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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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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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