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架轻轻晃悠,毓溪也跟着摇晃,她微微低着头,但能感受到胤禛正看着自己,果然马车猛地一晃,她不经意抬起头,便是四目相对,眼里都只有彼此。
“今日可热闹?到底是宜妃娘娘张扬,换做额娘,不会如此铺张,胤祺见了我都叹气,说他拦不住。”胤禛开了口,说道,“可我觉着,宫里热闹热闹,也不是坏事。”
“皇祖母都去了,一直到散席才走的,是真替五阿哥家高兴,摆宴请客是长辈们的事,胤祺实在多虑了。”毓溪缓缓应道,“皇祖母还说,不知几时起,宫眷们都小心过了头,有喜事也不庆祝了,爱新觉罗家拼得天下,难道就图这些?”
胤禛很是诧异:“这是皇祖母说的?”
毓溪点头,又摇头:“自然不是对众人说的,五妹妹告诉我,皇祖母私下与她念叨了几句。”
胤禛笑道:“还以为皇祖母是爱清静的,都不敢打扰老人家。”
毓溪说:“皇祖母爱清静,也爱热闹,这不矛盾,热闹与吵闹,是不一样的。”
不知多少天,夫妻俩没这么说话了,胤禛忽然很心疼,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妻子绵软但冰凉的手,裹在掌心里。
“这天也暖和了,你的手还是这么冷。”胤禛说道,“别怕人笑话,多穿一些,添个手炉或袖笼也不妨事。”
毓溪垂眸道:“娘娘们都穿春衫了,我若还裹得严实,捧着手炉、兜着袖笼的,多奇怪。”
胤禛嗔道:“没道理,还不许人怕冷了?”
毓溪小声地念:“就是不许,你哪里知道女眷之间,多的是没道理的事,处处都要看眼色行事。”
胤禛从小在后宫长大,岂能不知这些无奈,一时没话说,只能将这柔软的手搓了又搓,想要毓溪暖和些。
“我不冷……”毓溪轻轻挣扎,要抽回手,“我从来都这样,天气再暖和些就好了,你又瞎操心。”
“什么是瞎操心?”胤禛忽然就委屈了,“我关心你、心疼你,成了瞎操心;我偏袒你,不愿辜负你,成了为难你。毓溪,你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
这话一说,毓溪眼圈就红了,哽咽道:“那你要我怎么样,跪下给你赔不是吗,还是你去找额娘,说……”
胤禛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咬着牙气道:“找额娘说什么?”
毓溪猛然想起早晨在永和宫,被额娘呵斥掌嘴,他们若再闹到长辈跟前,说什么休妻换福晋的话,她挨一顿打不怕,怕的是伤透了额娘的心。琇書蛧
她使劲挣扎,却逃不开胤禛的臂弯,呜咽着:“你松开,你弄疼我了。”
胤禛说:“你不搭理我,冤枉我,还扬言不做四福晋,我的心不疼吗?”
毓溪泪眼汪汪地望着丈夫,紧绷的身子一寸寸软下来,把脸埋进胤禛的胸膛,哭道:“我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能怎么办。”
胤禛轻轻安抚,由着毓溪哭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若再不要我,皇阿玛那一关,我也过不了了。”
毓溪抬起头,问:“皇阿玛为难你了?”
胤禛毫不掩饰地点头,坦率地说:“我虽有心来接你,我早晨还想送你呢,但手头事务繁忙,我做皇子的不能让大臣久候,因此都办不到。这会儿能来接你,是皇阿玛命我来的,我再不来,就要跪到乾清门外去了,你不心疼吗?”
毓溪慌忙坐直了身子,摸一摸胤禛的胳膊,上下打量他,担心地问:“皇阿玛教训你了吗?”
胤禛笑了:“这回没挨打,下回就不知道了,你只管不搭理我,我们不好,阿玛额娘就觉得是我欺负你,怎么说都不信。我在家被你欺负,进宫还要挨骂挨打,这皇阿哥,不做也罢了。”
毓溪愧疚又心疼,反过来捧了丈夫的手轻轻摩挲,胤禛用另一只手擦去她的眼泪,温和地说:“咱们不闹了,好不好,你睡不好吃不好,我又怎么能吃得下睡得着?”
“唔,我不闹了。”
“这么爽快?”
毓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四阿哥既然觉得太爽快,那我回娘家住几天?”
胤禛赶紧把媳妇搂住,笑着说:“你去娘家住,我就跟着一起去,总好过被皇阿玛和额娘打断腿。”
“等我见了皇阿玛,必定要问一问,看是不是你编的?”
“你可没这个胆,你今日见了额娘,额娘说什么?”
毓溪一时有了玩闹的心,说道:“额娘要我自己掌嘴。”
胤禛吓得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媳妇的脸蛋看,轻轻抚过泪水还没干的白皙肌肤,问道:“你是吓我的,还是真的?”
毓溪心头一软,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咕哝着:“我、我也对额娘说了,不如把我换了。”
胤禛无奈地摇头,顺手在毓溪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在她耳边说:“你可真不怕死。”
车厢外,扒着门想要偷听些动静的小和子,被青莲拧着耳朵拉开了脑袋,低声骂道:“小畜生,若惊了主子,看我不扒你的皮。”
小和子憨憨笑道:“姑姑,主子们能和好吧。”
青莲说:“他们一直好着呢,但凡没有宋格格闹那一出,早就和好了。”
小和子叹道:“福晋也该心疼心疼四阿哥,四阿哥今儿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福晋在后宫听戏喝茶好不快哉,四阿哥在皇上跟前,跪得膝盖都要碎了。”
青莲担心不已:“你好好的说,不可夸大其词,皇上当真教训四阿哥了?”
小和子连连点头:“是梁总管手下的小太监告诉我的,他们还敢胡诌不成,横竖皇上是教训四阿哥了,毕竟他们两口子不好,德妃娘娘寝食难安,皇上就舍不得了嘛。”
青莲不禁笑了:“是这个理……也好,有些话,还真要当爹的来说,四阿哥才能明白。”
然而此刻,另有人正满心抱怨皇帝的不公和无情,逼得自己一步步走错了道。
长春宮里,惠妃瞪着通红的眼睛,带着哭腔,又死死地压着声,对面前的荣妃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落一句好,既然皇上把八阿哥丢给我养,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要管教郭络罗氏,荣姐姐有来劝我的功夫,不如回去管管你的好儿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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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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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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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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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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