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四福晋也瞧见我们了?”
然而不等侍卫回答,长春宮的人到了,八福晋没能再打听什么,只能规规矩矩跟着长春宮的管事往西六宫走。
半路上忍不住回头看,心里嘀咕,若再早出门一刻,就能和四嫂嫂遇上了。
“福晋,内宫之地,还请不要东张西望。”然而惠妃的管事宫女们,都是冷着一张脸,不知她们对大福晋会不会多几分客气,郭络罗霂秋自从进门以来,就没见过谁对她有笑脸。
“知道了,姑姑请带路。”八福晋垂下眼帘,再不敢四处打量,低着头一路往长春宮来。
因翊坤宫的宴席,要等在家给孩子洗三的五福晋和裕亲王福晋进宫后才开席,这会子时辰还早,也只有八福晋和毓溪来得早,她们自然不好去翊坤宫添麻烦。
长春宮里,惠妃正在镜前梳妆,八福晋到了后,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然而礼毕良久,也不见惠妃叫她起来。
好半天,惠妃终于看了她一眼,佯装道:“这孩子也不出声,怎么还跪着呢,真真实诚,你们还不把福晋搀扶起来。”
直挺挺地跪得久了,还真要人搀扶一把,八福晋晃晃悠悠站起来,惠妃则一脸抱歉地说:“方才走了神,只当你自己起来了,这些奴才们,也不提醒我,好孩子,千万别误会。”
八福晋自然不傻,知道惠妃是与他们夫妻过不去,才耍这些小伎俩来显摆她的威严。
可她得忍着,眼下胤禩无官无爵、羽翼未丰,惠妃哭一声养子不孝,就能把胤禩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必须忍耐。
惠妃问道:“胤禩近来可好,春日里乱穿衣,忽冷忽热的,他身子比不得大阿哥,小时候很是肯病,你要费心照顾着。”
八福晋欠身答应:“媳妇无不尽心的,胤禩一切安好,请额娘放心。”
惠妃说:“既然胤禩都好,怎么不见他进宫,就不说我吧,延禧宫那儿觉禅贵人,也惦记你们不是?”
八福晋无奈地跪下,请罪道:“实在是媳妇胆小,进宫怕露怯,一人在家心里又不安,总缠着胤禩陪在左右,耽误他向额娘请安,求额娘恕罪。”
“快扶起来,外人瞧见,只当我刻薄。”惠妃的模样看起来,永远那么温和客气,却又能在言语里,字字句句地逼迫孩子,“如今阿哥们都成家了,过去娘娘们没当婆婆,就爱议论我,如今她们也当了婆婆,更爱拿我来比,咱们娘儿俩可得好好的,别叫她们笑话去。”
八福晋站稳后,应道:“额娘是为皇阿玛生下长子的大功臣,岂是其他娘娘能比的。”
惠妃笑道:“这话可不敢说,咱们是有东宫在的。”
八福晋心里一慌,不得已又跪下了:“媳妇年轻愚笨,还请额娘多指教。”
惠妃俯视着年轻的小妇人,眼底寒光阵阵,也就是这里里外外都没依靠的孩子,还能跪在她跟前老实,自己那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宁愿让她这个亲娘遭人嗤笑,也要把媳妇藏得严严实实。
一想到自己这个婆婆当得窝囊,向来遇事多冷静的人,心口就往外蹿火,忍不住要折磨眼前的小媳妇。
不料这光景,竟是叫闯进来的宜妃撞个正着,一身绛红织锦百蝶穿花宫装的美妇人,阴雨天也挡不住她春光满面,摇摇曳曳地进门来,故作惊讶地玩笑着:“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教训孩子,老八家的媳妇最老实了,姐姐你怎么舍得?”
八福晋如今也会看眼色,懂得行事要活络,忙接着宜妃的话说:“娘娘来得刚巧,我正给额娘行礼呢。”
说着,跪向宜妃,周正地行礼道:“郭络罗氏,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宜妃呵呵一笑:“瞧瞧,多机灵懂事的孩子,我家五福晋能有半分好,我也不操心呢。”
惠妃说:“多少年姐妹了,还来谦虚的,谁不知道五福晋是太后精挑细选给胤祺的?”
提起太后,宜妃便说明来意,是要请惠妃替她去宁寿宫看着些,别叫东六宫那几位乱说话,勾得老太太又不想出门,今日务必将太后请到翊坤宫喝杯茶。
惠妃说:“你可别托付我,万一太后真不想来,岂不成了我的过错?”
宜妃笑道:“哪儿能呢。再说了,姐姐,向来都是东六宫仗着离宁寿宫近,处处讨太后喜欢,老人家对咱们几个总是淡淡的。从前也罢了,如今孩子们入朝给皇上当差,若传出去说额娘们在宫里对太后不孝敬,如何了得?”
这话虽有夸张之嫌,还真是戳中了惠妃的心思,她自然也是事事以胤禔为先,但凡对大阿哥有好处的事,她都愿意做。
惠妃答应了:“你先回去,我梳了头就去宁寿宫。”
宜妃再三叮嘱:“姐姐瞧着雨停了,就请太后过来,我早些伺候着也不碍事,要紧的是体面。”
她说罢,冲八福晋笑了笑,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八福晋目送宜妃走远,再回身看,宫女们已经利索地伺候惠妃佩戴发饰,镜子里的人渐渐变得富贵隆重,气质也有了变化,想来能生下大阿哥的人,当年必然也是绝色姿容,才能得皇帝几分青睐。
“走吧,太后挺喜欢你,一会子说话要谨慎,胤禩忙碌朝务的事,千万不要提,这里是后宫,后宫不得干政。”惠妃梳妆罢,交代了这几句后,就径直往门外去。
八福晋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揣摩着惠妃话外的意思,其实她就不愿有人夸赞胤禩,怎么都不能让八阿哥抢了大阿哥的风光。
这会儿功夫,永和宫里,毓溪正在为七妹妹梳头,原是今日宁寿宫书房停课,德妃宠着小女儿,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谁知众人忙来忙去,竟忘了去叫孩子起来。
毓溪来的时候,随口问了声妹妹在哪儿,众人才赶来看,小公主还呼呼大睡着。
“真是年轻好,我这还没老,总是天不亮就醒,想睡也睡不着。”明窗下,德妃笑悠悠地看着媳妇和闺女,玩笑道,“额娘在你们这么大时,也贪睡。”琇書網
小宸儿睡眼惺忪,手里捧着一块奶饽饽吃,黏黏糊糊地说:“额娘在畅春园就歇得好,还是宫里操心的事太多,皇阿玛都说了,过几日要去畅春园住,带额娘一起去。”
德妃新鲜地问:“皇阿玛与你说的?”
小公主点头:“是,姐姐也知道。”
此时,毓溪为妹妹簪上用玉石雕刻的茉莉花发饰,小宸儿娇滴滴地说:“嫂嫂,这好重,脑袋沉甸甸的,怕站不稳。”
“要不,嫂嫂的给你戴?”毓溪随手摘下鬓边的绒花,惟妙惟肖的一朵玉兰,却是以丝绒为料,簪在发髻边,明媚轻盈,虽比那玉做的花饰少了些许富贵,但更多几分灵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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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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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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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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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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