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嫂嫂,不该太把自己当回事,更何况,也就十四如今还小,叔嫂之间才能少些避忌,再过些年,连见面都不容易了。
胤禵手里捏着半块萨其马,耳听得嫂嫂的脚步声往门外去,他突然丢开萨其马,追到门前,拦住了嫂嫂的去路。
毓溪定下心,好脾气地问:“有什么事吗,只管说。”
十四低下脑袋,手里黏糊糊的,也不好去揉搓衣摆,心里不安手也无处摆放,憋了半天到底开了口:“四嫂嫂,是我错了,我是故意的。”
且说乾清宫里,君臣商议军机大事已有一个多时辰,九阿哥受伤的消息止步在门外,梁总管打听清楚九阿哥伤势无大碍,就决定不打扰皇上,且不说军机大事要紧,便没什么事,也不该让皇上在大臣面前失了面子。
此刻,大臣们陆续出来,梁总管才进殿伺候,只剩下裕亲王、恭亲王,还有大阿哥、三阿哥他们后,才将九阿哥受伤的事,告知了皇帝。
“胤禛,你去处置,若是十四的错,譬如不服师傅的管教,胡乱耍弓箭,便狠狠责罚他,若真是不小心……”皇帝说着,却停了一停,改主意道,“你去阿哥所接弟弟们回书房,不得叨扰苏麻喇嬷嬷,至于胤禟和胤禵的事,朕亲自去处置。”
胤禛领命,赶紧退了出来,而梁总管怕四阿哥着急,追到宫门外说:“九阿哥没大碍,反倒是宜妃娘娘急火攻心,德妃娘娘给宣了太医正照料着,眼下才刚消停些,您千万别追着十四阿哥打骂,万一叫德妃娘娘也上了火,如何了得。”
胤禛虽然生气,但事情原委尚不清楚,也不至于急着要去教训弟弟,更不敢惹额娘着急,谢过梁总管后,就先往阿哥所来,照皇阿玛的吩咐,把弟弟们送去书房。
这一边,苏麻喇嬷嬷已经领着小阿哥们用过午膳,宜妃也派人把十一阿哥接走了,胤裪和胤祥陪苏麻喇嬷嬷下棋,十阿哥原是和嬷嬷一边的,但他心里惦记九哥,只是闷闷不乐地坐着,根本无心下棋。
胤禛见过嬷嬷,要领弟弟们回书房,胤裪不大高兴,对嬷嬷撒娇说:“今日本是骑射的日子,怎么又要回书房念书,先生们也没在宫里,我们去书房做什么?”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就乖乖去吧,嬷嬷回头向皇上请旨,到四公主出嫁前,多给小阿哥们放两天假。”苏麻喇嬷嬷哄着胤裪,一面又问胤䄉,“十阿哥,可是午膳用的不好,下回告诉奴婢您爱吃什么,奴婢亲自给您做。”
胤䄉起身道:“嬷嬷,您将我照顾得很好,我只是担心九哥,胤禌被宜妃娘娘接走了,但没有人能做主让我也去看看。”
嬷嬷看向胤禛:“四阿哥,要不您领着十阿哥去瞧瞧,这会子九阿哥送回翊坤宫了吗?”
胤禛笑道:“宜妃娘娘似乎要等皇阿玛做主,不让动弹,还在箭亭旁的殿阁里,皇阿玛也说了,会亲自处置。”
说罢,就对胤䄉道:“四哥顺路送你去看看九哥,看过了九哥,我们再去书房。”
胤䄉点了点头,勉强跟了过来,此时胤裪也穿好了鞋子,兄弟们便辞过嬷嬷,一同往箭亭去。
只是到了殿阁外,胤禛是已成家的皇子,不便唐突地出现在嫔妃跟前,就只让胤裪随着胤䄉进去瞧瞧,十三不想去,他也不勉强,兄弟二人就等在殿门外。
“四哥,十四会挨打吗?”
“要看他怎么回事,若是违背靶场的规矩,故意朝着人射箭,皇阿玛不会轻饶。”
胤祥忧心忡忡,但他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听到九阿哥和小太监们的惊呼时,那箭已经扎在九阿哥裤腿上了。
“宜妃娘娘的脾气,胤禵若不挨顿板子,她不会轻易放过。”胤祥很心疼,“咱们最近是怎么了,五姐姐才挨了打,十四又……”
胤禛说:“姐姐她不过是几下手心,那也能叫挨打?”
十三觉着哥哥有些无情,直言道:“五姐姐一个女孩子,皮、皮很嫩……”
胤禛笑了:“你想说细皮嫩肉的?”
十三猛点头,心疼且不服气地说:“我知道四哥小时候也挨罚,但四哥是男子,我们男孩子打手心自然是不疼的,可五姐姐是姑娘,我和胤禵去宁寿宫看姐姐,姐姐一个人躲在屋里哭,一边哭一边吹着手,明明见了我们、见了皇祖母,她都说不疼,连七姐姐都以为五姐姐不疼。”
胤禛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十三应道:“就五姐姐挨打后第二天,她躲在寝殿里偷偷地哭。”
胤禛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一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十四怎么说?”
十三说:“十四当然不高兴,但过后大概也忘了,没再提起。”
胤禛再问:“你们是不是学过马上射箭了?”
十三突然来了兴致,骄傲地说:“要不是下大雪,还接着学呢,十四可了不得,四哥,我虽不服气,也拼命学,可我真是佩服十四弟,胤禵他像是天生神力,他……”
胤祥说着说着,脑中闪过一个激灵,他听小太监说,十四阿哥是射箭时突然重心不稳摔倒,但手里的弓箭没丢开,紧跟着手一松弦,箭就冲着九阿哥去了。
要知道,不论在何处射箭,师傅和侍卫们都会严格管束射箭的顺序,再三确认靶前无人后,才会允许阿哥们张弓搭箭,若有人不遵从,便是违抗圣命,乃至以谋逆论处。
可是,谁也没说不能摔倒,没说不能带着弓箭一起摔倒。
而不久前,他们刚学了马上骑射,只靠双腿夹紧马肚子,要在颠簸的马背上射中靶心,便是教他们的师傅,也十射九不中,并非师傅们不中用,而是这超乎凡胎肉体的本事,放眼满蒙汉八旗,都找不出几个能百发百中的人。
但胤禵一上手,就中了两箭,且不偏不倚地击中靶心,旁人都夸他了不得,胤禵倒是难得谦虚,说自己运气好。ωωω.χΙυΜЬ.Cǒm
“四哥,我光是稳住在马背上,就很难了,力气都用在腿上,胳膊使不上劲,连弓都拉不开。”
“你还小,四哥到现在,马上射箭也瞄不准,那么难的事,你才学几天。”
“可十四行,胤禵他行,他、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胤禛也不再掩饰心里的想法,问道:“为了给你们五姐姐出口气?”
十三直摇头:“四哥,我不敢想。”
胤禛轻轻拍了弟弟的脑袋:“没有的事,不要去问十四,他傻乎乎的,回头再骄傲过头真应了,岂不平添事端。过几天九哥伤好了,你们嘻嘻哈哈玩闹一番什么都忘了,可宜妃娘娘会年年岁岁念叨这件事,难道要额娘从此比翊坤宫矮一截?”
十三顿时紧张起来:“不成不成,不能让额娘受委屈。”
胤禛道:“胤禵可没这个本事,别给他戴高帽子,他就是不小心,不是还嚷嚷着要换大人的弓箭,这下看他还嘴硬。”
“四……”胤祥欲言又止,但觉着四哥一定比他聪明,也一定不会让十四背负罪名,便定下心来,“我记住了,四哥,我什么都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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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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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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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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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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