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后,本官会亲自向天子上书请罪。’’
没有机会身旁太监释放的善意,文官脸上满是落寞之色,声音中也充斥着不加掩饰的疲惫。
从万历末年,他何熊祥被临危受命提拔为南京吏部侍郎开始,他已在南京任职十余年之久,并曾经以一己之力,掌握六部大权。
直至当今天子继位,委任了新的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之后,他身上的担子方才减轻了不少。
饶是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愈发感受到精力不济,尤其是前段时间的那场大病,更是让他萌生告老还乡之意。
‘‘魏公公,这书信上的内容可是确认过了?’’
不待身旁的太监做声,面容憔悴的何熊祥便是紧接着问道。
堂堂三品大员,却是不思进取,与南京城中那些贼心不死的勋贵们搅到一起,图谋唆使南京大营哗变,其罪当诛。
也许是怕刺激到面前这位老臣脆弱的神经,魏忠贤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忍告诉其真相,脸色也变得有些莫名。
‘‘魏公公有话直说,还有什么是本官不知道的!’’
沉沦宦海多年,魏忠贤神色间的一抹犹豫自是瞒不过人老成精的何熊祥。m.xiumb.com
‘‘何大人您老有所不知…’’迎着何熊祥审视的眼神,魏忠贤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回道:‘‘就在今日早些时候,南京城中各处起火的同时,守备大人还遭遇了刺杀…’’
‘‘使用的箭矢,也是军中的制式…’’
噗!
未等身旁的老太监将话说完,何熊祥就觉得喉咙深处一痒,随后便是一口鲜甜的鲜血喷涌而出。
霎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顿时充斥在偌大的官厅之中,原本屏气凝神的吏员们也是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快来人!’’
‘‘叫郎中。’’
见状,魏忠贤也是心中咯噔一声,一边搀扶何熊祥险些栽倒在地的身子,一边急不可耐的朝着外面招呼着。
也许知晓自己的身体的确出了问题,何熊祥这次并没有拒绝魏忠贤的善意,在几名吏员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朝着官厅外间走去。
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悲凉之感。
‘‘魏公公,’’赶在即将迈出官厅之前,何熊祥的脚步突然为之一缓,稍作停顿之后便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无论涉及到谁,务必一查到底。’’
闻言,魏忠贤心中便是一喜,虽然没有何熊祥的这句允诺他也会一查到底,但有其背书,终究底气更足一些,做起事来也更方便一些。
有心想要与何熊祥客气两句,却发现这位将一生都奉献给大明的老臣已是渐渐走远。
定了定心神,随手唤过来一名锦衣卫缇骑,魏忠贤凝眉问道:‘‘毛一鹭可交代了吗?’’
毛一鹭身为南京兵部侍郎,即便放眼整个大明朝,都足以称得上一句"身份显赫",尤其是在这南直隶,更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如此身份,定然能够顺腾摸瓜的将所有躲藏在阴暗角落的"魑隗魍魉"全部揪出来,从而肃清整个南直隶混乱不堪的局势。
"回禀厂公,还没有.."
也许是自觉办事不利,锦衣卫的神色有些紧张,声音也是微微颤抖,唯恐面前的老太监下一秒便会震怒。
"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守备太监本就阴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其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更是让其身前的锦衣卫缇骑瑟瑟发抖。
"厂公赎罪.."扑腾一声,在外间耀武扬威的锦衣卫便是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昂首回道:"那毛一鹭终究是三品大员,同知大人也不敢随意用刑.."
一语作罢,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的锦衣卫提骑便是将头颅垂到地上,不敢与身前老太监阴冷的眼神对视。
虽说他们锦衣卫乃是"天子鹰犬",理论上有权对任何涉事官员,宗室藩王加以审问而不用经过三司衙门,但这终究仅仅是存在于理论之中。
大明朝的锦衣卫,上一次这般"威风"的时候只怕还要追溯到嘉靖朝,那位号称是嘉靖皇帝"奶兄弟"的锦衣卫指挥使陆柄在位的时期了。
"糊涂,当街刺杀南京守备,挑唆南京大营士卒哗变,等同谋逆。"
"如此罪行,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更重要的是,你没听到刚刚何大人的话吗?"
在锦衣卫提骑一脸错愕中,魏忠贤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阴森的反问道。
似何熊祥这等人老成精的官员,其一言一语都是潜藏着诸多深意,刚刚临走时的叮嘱便是暗示魏忠贤心中不必藏有太多顾虑,一切当以尽快"破案"为主。
"卑职领命!"
能够跟在魏忠贤身旁当差的锦衣卫自然不是蠢人,前后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跪在地上的提骑脸上便是涌现了一抹喜色,草草行礼之后便是起身冲着外间疾步走去。
他们锦衣卫虽然不比洪武年间那般"威风",但审案的本事却是从来没有落下,这可是看家的本领。
有了魏忠贤这句话,他敢保证,至多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那名养尊处优多年的南京兵部侍郎便会急不可耐的将一切前因后果尽数托之于口,说不定还会"主动"戴罪立功。
"南京,淮安,苏州,扬州,杭州.."
没有理会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帘中的锦衣卫,身着红袍的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如释重负的斜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一边揉着有些发酸的太阳穴,一边若有所思的低喃道..
刚刚展示给何熊祥所看的几封书信皆是由半夜未曾按时点验的锦衣卫家中搜出,上面的内容也是令人不寒而栗,不但涉及到了南京城,还有南直隶的其余府县。
其中,淮安府作为漕运总督的驻地自是不用多说,而苏州,扬州,杭州除了自身富庶之外,更是漕运航线中无可替代的中转点,与淮安府的"清江浦"被民间百姓一并称之为"漕运四都"。
这些隐藏在水面下的野心家们的目的已是呼之欲出,无非是想要使漕运生乱,继而导致陕西糜烂的局势始终得不到彻底的解决。
耽误的时间一长,陕西那些食不果腹的流民百姓当中说不定便会冒出新的"闯王",从而继续动摇大明朝的统治。
一念至此,魏忠贤便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这些"野心家",其罪当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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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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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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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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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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