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一抹晨曦刺破笼罩在辽东大地上方的薄雾,初春的阳光照常升起,毫无保留的挥洒在辽东的土地上,但原本巍峨的赫图阿拉却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经过了一夜的搜捕,城中的喊杀声,惨叫声终于趋于平淡,满布疮痍的街道上尽是狼藉,青石砖上残留着尚未清洗完成的血渍。
城中的火已经熄灭的差不多了,唯有少数地方还有浓浓的黑烟,无数辽东军士卒面色凛冽的于街道上巡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赫图阿拉这座拥有将近三十年历史,先后数次扩建的女真国都一夜之间便是成为一座废墟,消失在历史的尘埃。
一片狼藉的街道上,不少衣衫缕缕的汉人包衣正在辽东军士卒的注视下,痛哭流涕的挥舞着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在地上早已咽气的女真鞑子的尸首上。
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汉人包衣此时状若疯癫,脸上涌现着辽东军士卒都是为之心悸的疯狂,口中念念有词,发泄着心中不知积攒多久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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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待到天色完全大亮的时候,数万官兵在各自将校的带领下分别驶离了赫图阿拉,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虽然女真主力已然被歼灭,女真大汗皇太极也是不知所踪,但辽东各地仍有无数女真堡寨尚没有被铲除。
京营总兵黄得功接到的命令便是领着麾下的京营士卒,一路向东,摧毁目之所及的全部女真堡寨。
"虎山,此役倒是比我们想象中轻松,甚至有些不太真实。"
回头望了望身后满目疮痍的赫图阿拉,端坐于战马之上的京营副总兵孙应元一脸感慨的朝着身旁的黄得功说道。
建州女真早些年不过是辽东诸部中默默无闻的一个部落,但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种种因素下,短短二十余年的时间里便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成为明廷的心腹之患。
回想起当今天子刚刚即位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文臣武将心生绝望,外有强敌窥伺,内有党争乱国,一切仿佛都预示着一个乱世的开启。
但是接下来天子所展现的"城府"却是让所有人瞠目结舌,这位幼龄继位的天子展现出了与年龄毫不相符的成熟,迅速的控制住了朝廷的局势,并且着手处理日渐萎靡的辽东战场。
在天子的力排众议下,彼时饱受争议的熊廷弼被留任辽东,并且对其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重视程度。
辽东经略熊廷弼也没有辜负天子的这份信任,在其呕心沥血的谋划下,辽东局势一步步好转,如日中天的建州女真日渐衰败。
如今,这个曾经令得大明君臣窒息的庞然大物终于轰然倒塌。
"是啊,可惜有太多人见不到这一幕了。"
闻听身旁传来的感慨,黄得功也是幽幽一叹,话语中满是落寞之意。
自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以"七大恨"正式起兵反明以来,不知有多少儿郎惨死在女真人的铁蹄之下,百万汉民自此惨遭贼酋鞭挞。
无数儿郎前仆后继,总算是有个结果了。
听得此话,孙应元也是渐渐隐去了脸上的笑容,心中仅剩的一丝胜利的喜悦也是被冲淡,正如黄得功所说,这份胜利来得过于沉重了。
"诸君,随我追杀建奴,平定辽东。"
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有些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黄得功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猛地朝着身后的儿郎们呼啸了一句。
他们来的已是太迟了,不能再继续耽搁了。wWW.ΧìǔΜЬ.CǒΜ
...
...
辽东,牛毛寨。
此时不算宽大的城垣内遍地狼藉,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汉人包衣早已是聚在一起,手持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目光凶狠的将寨中所剩不多的"旗人老爷"赶到了城中的空地上。
虽然昨夜的"官兵"并没有在牛毛寨驻扎,但是为首的军将依然是斩杀了簇拥在牛毛寨附近,所剩不多的女真鞑子,并且告知了朝廷王师踏平赫图阿拉的消息。
日思夜想了无数天,这些饱受摧残的汉人包衣终于是等来了朝廷反攻的这一天,经历了最初的不知所措后,寨中便是响起了兴奋的呐喊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大悲与大喜在牛毛寨中同时上演着。
牛毛寨中的汉人们奔走相告,肆意庆祝,懵懂无知的孩童们也在家中长辈的带领下,毫不犹豫的将能寻觅到的一切利刃,狠狠的向早已是咽气的"旗人老爷"的身上刺去。
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怒,便是瘫坐在废墟上,掩面哭泣,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哭的撕心裂肺。
努尔哈赤虽然正式起兵反明不足十年,但是其在辽东的统治却是维系了二十余年,不知有多少汉人死在他们的铁蹄之下。
这些幸存下来的辽人们,几乎皆是有亲友死在女真人的手中,而他们则是饱受屈辱,方才苟延残喘的存活至今。
曾几何时,他们都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在这片生养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生活虽然称不上惬意,但也能苦中作乐。
只是随着辽东局势崩塌,建州女真的反叛愈演愈烈,辽东官兵节节失利,他们这些汉人的厄运便是就此开启。
不知有多少汉人百姓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故友,他们一生的财富也被那些脑后留有金钱鼠尾,身上腥臭无比的女真鞑子夺走。
那份回忆虽然痛苦,但却被他们永远的埋在心底之中,他们日思夜盼,希翼能够等到官兵反扑的那一天。
如今,他们终于是等到了,虽然时光境迁,青春已逝,他们早已由昔年的青壮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但是那份回忆与愤恨却从来不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发浓郁。
"朝廷没有忘记我等..."
兴许是发泄累了,这些筋疲力尽的汉人们无力的瘫软在地,望着身前早已是化作一团烂泥的"旗人老爷"们念念有词。
他们等了太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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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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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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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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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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