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面前的王相卿迟迟不语,书房中的几名蒙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满的问道,心中思索着是不是要重新扶持一位"代言人"了。
年轻的时候,这王相卿是何等的胆大,向他们多罗土蛮部以及其余右翼蒙古部落输送了无数钱财物资,这才换来了延绥镇,甘肃镇,宁夏镇的"安稳"。
或许是人上了年纪,就会变得有所顾虑,做起事来也是畏手畏脚,早些天他们在书信中便是要求王相卿提供粮草物资,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故而他们几人方才亲自到了延绥镇。
本想着,他们几人已是亲自到了榆林,一切"顾虑"都应顺理成章的结束,他们也好带着物资早日回到河套,向领主火落赤复命。
但眼下这王相卿这般表现却是出乎几人的预料,也让几人愈发的不满,心中隐藏的杀机也是渐渐浮现。
倘若没有他们土蛮部的扶持,这王相卿区区一名养马为生的小厮如何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员外,甚至在官府那边都享有颇高的地位。
难不成是觉得如今明廷在辽东屡战屡胜,将昔日不可一世的建州女真打的苟延残喘,令其心中生出了些许错觉,认为这西北三镇的边军也如同辽镇的士卒那般悍勇?
一念至此,几名蒙古人的眼神便是愈发寒冷,思索着是不是派人回禀领主,召集族中儿郎"佯攻"一番,也让这些明廷军将意识到些许危机。
真当西北"承平日久",他们这些蒙古人便提不动刀,骑不动马了?
许是觉得书房中气氛有些剑拔弩张,面前几名蒙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意也是逐渐实质,上首的王相卿连忙苦笑了一声,拱手说道:"驸马有所不知,现如今的西北跟以前不一样了。"
"原先的时候,西北就是一片散沙,朝廷对此不闻不问,只要银子使够了,没人会借机生事,甚至就连那几家王府也是不太干净,偷偷的做着互市的生意。"
"但近些年朝廷却是对西北愈加重视,不但时隔数年重新委任了新的三边总督,更是空降了新的陕西巡抚,还操练了一支新军。"琇書網
"有平凉的韩王府前车之鉴在,秦王府,庆王府,肃王府早早的肃清了名下一切不干不净的生意。"
"再如同往前那般,堂而皇之的大批量输送粮草物资,实在是有些难如登天呐。"
虽然心中满是不满,但王相卿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分毫,只是陪着笑,小心翼翼的将面临的诸多难题给面前为首的蒙古鞑子讲了出来。
他虽然与土蛮图打了数十年的交道,但蒙古人内部的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不时便会委派新的"信使"与他交接。
如同面前这名蒙古鞑子便是前两年才刚刚与他搭上号的,听说是火罗土蛮部领主火落赤的女婿。
至于叫什么,他倒是不太清楚,反正肯定是出身黄金家族就是了,那拗口的名字他也懒得去记,说不准什么时候与他交接的人就又换了。
听得此话,王相卿口中的"驸马爷"脸上的不满为之一滞,不大的眼睛也是微微眯了起来,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们火罗土蛮部虽然不似察哈尔部那般与明廷关系密切,甚至彼此颇为敌对,但是也曾有所耳闻,知晓朝廷委任了新的三边总督,并且还在陕西委任了新的巡抚,操练新军。
"那与我火罗土蛮部有何关系?"
"王家主,那是你需要去操心的事。"
"我家领主在信中说的很清楚,倘若无法在规定的时日将我等所需要的物资运到老地方,我火罗土蛮部便是亲自来取了。"
沉默了少许,"驸马爷"突然桀骜一笑,冷冷的冲着上首的王相卿讥讽了一句,他竟是险些被这汉人带到了沟里。
若是事情那么容易解决,还要他王相卿作甚?
"好了,领主的意思我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王家主好自为之吧。"
又是撇下了一句话,书房中的几名蒙古人便是重新穿上了吼吼的袍服,将整个人遮盖了起来,也不待王相卿有所反应,便是迈着流星大步,转身离去。
见状,王相卿脸上的笑容便是为之一僵,随后拿起身前的茶盏便是冲着地上狠狠一摔,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一只造型独特的,成化年间的七彩鸡缸杯便是"面目全非"。
"老爷,谈的不顺利?"
书房中闹出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窗外小心伺候的老管家,先是小心翼翼的收拾了地上的狼藉,方才冲着上首脸色铁青的王相卿问道。
他追随王相卿已有三十余年,对于老爷操持的"生意"心知肚明,对于刚刚那几名不速之客的身份也是了如指掌,但眼下王相卿如此反应却是令其意想不到。
"何止是不顺利。"
"那些蒙古人还当西北是以前天不管,地不问的西北?"
"且先不提我去哪里给他们找那些物资,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将其运到关外?"
对于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老管家,王相卿也没有丝毫隐瞒,讥讽一笑,便是将刚刚所谈论的内容全盘托出。
昔年辽东战事不断,西南大地又有土司蠢蠢欲动,甚至东南地区还有红夷人袭扰,故而即便是他们在西北偷偷摸摸的做些小动作,只要不是太过分,也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但如今辽东大局已定,西南土司莫不臣服在大明天威之下,帝国内部隐患已除,这些关外的蒙古人反而跳了出来,一张口便是索要足以支撑一场大战的钱粮,真当他王相卿手眼通天,能号令整个西北不成?
听得这些蒙古人胃口竟然如此之大,"见多识广"的老管家也是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方才哆哆嗦嗦的说道:"这些蒙古人疯了不成,这要老爷哪里去给他们寻?"
或许是有把柄被那些蒙古人攥在手中,或许是舍不得令人垂涎欲滴的财富,沉默了少许,王相卿强压住心中的不满,冲着面前的老管家吩咐了一句:"给巡抚大人去个信,就说我最近新得了一份唐寅的画,请巡抚大人晚上来赴宴,一同观赏。"
"哎,好嘞爷。"
老管家心中一惊,冲着面前的王相卿点了点头,便是转身出去安排,心中知晓自家老爷怕是要出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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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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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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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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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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