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数众多的勋贵们不同的是,另一侧的文官队伍则显得颇为寒酸,不仅人员稀少,而且仅有一人身穿大红官袍,刺绣锦鸡。
如今太阳正是毒辣,仅仅照上一会便能让军机严整的军士叫苦不迭,更何况养尊处优多年的勋贵们。此时只觉浑身上下燥热不已,纵然不敢大声喧哗,但仍免不了小声埋怨。
"皇爷也真是的,这大热天的,折腾我等作甚。"
"这天气,着实毒辣。"
时间一久,诸如此类的声音便在勋贵的队列中响起。为首的魏国公徐弘基对于这些声音仿佛充耳不闻一般,只是回头看了这些勋贵们一眼,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便不再去理会这些不知死活的勋贵们。
这些人在南京待久了,恐怕真的对皇上失去了敬畏之心。
...
终于,旌旗招展,伴随着沉重而又整齐的脚步声,在京营众将士们的簇拥下,朱由校的圣驾到了南京众臣面前。
"臣,南京守备徐弘基见过皇上。"
"臣,吏部尚书何熊祥见过皇上。"
见到天子仪仗,自此处队伍首位走出两人,快走几步,冲着端坐于马上的朱由校行礼。
虽然二人此前都未觐见过天子,但朱由校身上那明黄色的衮龙袍,便是其身份最好的证明。
"爱卿请起,如此天气,辛苦了。"
朱由校翻身下马,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将跪在地上的文官扶起,语气真挚的说道。
"多谢陛下。"
何熊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有些疲惫的起身。
盯着眼前这名岁数年仅五十余岁,但却一脸老相的何熊祥,朱由校心里一叹,果然是白发催人老。
早在来前,他便详细了解了如今南京城中的形势。
说来可笑,与北京城动荡不堪的朝局不同,南京则显得极为平静,未有丝毫斗争。
原因也很简单,南京无人。
何熊祥,万历二十年进士,由于为人刚正不阿,得罪朝臣,何熊祥一直到了万历四十三年才调任大理寺正卿,并于万历四十六年升为通仪大夫、南京刑部右侍郎。
并且由于当时南京城官吏稀少,朝廷便令何熊祥以南京刑部右侍郎的身份,兼管户部、礼部、吏部。
等到了泰昌元年,也就是朱由校登基前几个月,南京兵部以及工部尚书去职,于是朝廷便令何熊祥继续监管兵部以及工部。
就这样,南京六部均由何熊祥一人监管,时人戏称六部尚书。
如此繁多的事务全都压在何熊祥一人肩头,何熊祥所面临的的压力可想而知,因此他这满头白发也就不难理解了。
"爱卿辛苦了。朕已命杨涟调任南京户部侍郎,用以帮爱卿缓解压力。"
"待朕回京后,朕便派遣其余人等,填补南京空缺,不让爱卿那么劳累。"
朱由校轻轻一叹,向眼前的"六部尚书"许诺道。
听到朱由校的言语,何熊祥没有丝毫被分权的沮丧,反而是一脸喜意,颇有些如释重负。
"南京事务冗杂,臣一人处理的确是有些吃力。皇爷此举,再好不过。"
何熊祥脸上带着笑容,冲着朱由校微微颔首。
待到君臣二人寒暄完,朱由校才似乎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了自己的身前还跪有一人。
"魏国公,起来吧。"
听到朱由校的换气声,身着一品国公补服的徐弘基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一擦脑门的汗珠。
"臣,谢皇爷。"
望着面带恭谨之色的魏国公,朱由校微微一叹,眼神复杂。
"爱卿且先去歇息,朕有要事与魏国公商谈。"
冲着何熊祥摆了摆手,朱由校示意何熊祥先行退下。
见状,何熊祥点头允诺,转身退去。
前些日子山东掀起的那场叛乱,他自然有所耳闻。南京城的这些勋贵们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何等角色,他隐隐的也有些猜测。xiumb.com
当见到皇爷单独将魏国公留下的时候,他便知晓了他心中的那些猜测成真了,此事背后或许真有这些勋贵们的影子。
"不知好歹。"
何熊祥在心中暗骂一声,快速离去。
...
"魏国公,你没有什么事要跟朕说吗?"
见到何熊祥退下,朱由校眼神发冷的朝着眼前的一品国公问道。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贸然进驻南京城的,天知晓这些胆大包天的勋贵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在南京整出什么"意外"。
"臣,死罪。"
在朱由校既意外又早有预料的眼神中,魏国公徐弘基猛地跪在了地上,没有做任何辩解,干脆利落的认罪。
"徐弘基,你好大的胆子。"
朱由校猛地便是一撩袖袍,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的甩在了徐弘基的脸上。力度之大,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徐弘基给打了个踉跄,使其倒在地上。
不过脸上虽然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徐弘基的心中却是有着狂喜闪过。从天子的举动来看,他或许还有生机。
"臣,死罪。"
徐弘基不顾脸上的疼痛,再度俯首,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他所犯下的罪行,死不足惜。如今生死全看朱由校的心情。
猛地深呼吸了两口,朱由校强按住自己心中压抑不住的杀意,眼神发冷的说道:"死罪不死罪,还是日后再说吧。"
如若不是忧心贸然杀了徐弘基会引起南京不稳,朱由校真想当场手刃了此人,以抒发心中之恨。
堂堂世袭国公,世受国恩,居然妄图颠覆他的江山。
可是此时的朱由校已经不是刚刚即为的那个懵懂少年,他已经逐步有了一些从政的经验,知晓应该如何达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活着的徐弘基远比死去的徐弘基更有价值。
毕竟魏国公府一脉,坐镇南京整整两百余年,这偌大的南直隶不知有多少人曾受过魏国公的恩惠。
魏国公府远不是昔日北京城中的成国公府可比。
听到朱由校话中居然真的有饶恕他性命的意思,魏国公徐弘基又是重重的将头磕在了地上,不顾鲜血直流,诚恳意切的说道:"臣,多谢皇爷。"
没有理会面容恐怖的徐弘基,朱由校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京营众将进驻南京城,并且接管南京城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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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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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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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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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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