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没有伤她性命,她是不可或缺的。”女子停顿了小会儿,裹在斗篷中的纤细身躯微微转动,看向了不远处从下方跑来的一小队铁罐头卫兵,“和素材一起的,还有那对人质,要处理掉吗?”
“我知道了,遵命,拉门罗大人…”
躺在女剑士脚边的,正是在迷宫中没跑出多远的亚托莉娅三人。或许是在方舟石室内昏迷的时间太久的缘故,亚托莉娅这一重要的素材样本失踪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座试验场。
命令赶来的士兵将被打昏的亚托莉娅和年轻母女分别带走,女剑士又顺着亚托莉娅等人跑来的方向探去,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一处诡异的白色涂鸦面前。
她那隐藏在兜帽下面的目光似乎在上面流转了许久,接着有些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如临大敌般再次伸出手指贴在耳朵上,向那位拉门罗大师请示起来。
女剑士最终还是放弃了抹除那只涂鸦。因为拉门罗大师说,这可能是某种古老神祇的图腾象征…贸然破坏可能会引起某些诅咒。但为了稳妥起见,她们还是将最新培育的那只蟾蜍怪物,放在涂鸦后面的杂物间以防万一。
……
江渚双眼泛白,毫无阻碍地扫视着面前的石制大厅,泥土、骷髅还有断裂的武器。他在击杀蟾蜍怪物时,战斗的余波震裂了杂物间的墙壁,露出里面这条密道来。
凭借着魔眼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江渚依旧摸索了小会儿,这才找到这处石室。漆黑的大厅里没有任何光芒,江渚却神色凝重地走到中央那处长桌旁,伸手抚摸了下那已经腐朽发黑的桌面。
咔吧!!松软的桌角被江渚毫不费力地掰下来一块,眼中细长回环的线条十分紧凑致密,与正常木头截然不同,似乎是因为浸泡了血液的缘故,虽然腐朽但纹理却清晰可见。
在那处被江渚掰下的断面上,似乎有着无数细小且密集的线头从中伸出,让江渚感到格外不适…他抬起头看着线条化的一地枯骨,还有那架端坐在长桌正座上,下颌张开仰面朝上的骷髅,莫名心头感到了一阵压抑与不安。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的魔眼的确能察觉到某些物品的奇特材质。像是之前遇到的,那些因吃了藤蔓怪物的果实,而变成“坚果”的难民,江渚就依靠魔眼在藤蔓死后所团成的尸球里,发现了“种子”的存在。
虽然有些在意这古怪的木头,不过考虑到之前捡拾狼人心脏,给自己带来的一系列麻烦,江渚还是将这小角木头放回了桌上。现在早点找到亚托莉娅才是正事,小心谨慎总没有错,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以石室为中心,江渚快速探索了数条延伸出去的通道,全都是死路且魔眼也没发现任何机关或陷阱。唯独只有一条岔路,他在路口又看见那幅诡异的“玛格特沙虫”涂鸦。
立在涂鸦前思考了片刻,江渚还是准备沿着这条路向前探一探。之前遇到蟾蜍怪物与密道的那个房间,便有这种标记,他总觉得冥冥之中这或许有着什么联系。
通道的尽头同样是死路,只是正当江渚有些失望准备反身折回时,一阵细微的声音似乎从上方传来…他皱起眉头,沿着未开凿完全的矮坡爬到贴近顶部的位置,全神贯注起来。
…………
“呵呵…勇者大人造访在下简陋的试验场,不知有什么指教吗?”独眼的老人坐在实验台前的木凳上,手上不停摆弄着各种玻璃器皿,桌上一锅煮得冒烟的深紫色浓稠魔药,正咕噜噜翻滚着冒泡。
“拉门罗…别说废话了,我为什么在这里你自己清楚。”银发少女手中握着那柄拥有着天平雕花的细剑,神色冰冷地看着忙碌的拉门罗,以及站在他身边的数名学徒。
老人自顾自地将各种液体添加进大锅,背对着勇者没有丝毫招待的意思。
“咯咯咯……”拉门罗手上的动作不停,忽然发出了一阵难听的笑声,“女娃娃,该说你年轻呢…还是太迂腐呢?”
“要么就是被召唤你的那群教会渣滓给洗脑了?呵!”拉门罗将一只玻璃管中的透明液体倒入锅中,那沸腾的紫色魔药忽然升腾起的冲天的白色火焰,将整间试验场都照得明亮之极。
火焰拉长了银发少女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她叹了口气似乎为拉门罗的冥顽不灵而感到惋惜,“你是个很有天赋的魔法师,为什么非要把精力放在魔气试验这种残害无辜的事情上?”
“据我调查…每年布尔加特城都有上百人失踪,而他们最终都进了你的这间试验场。”奥菲莉亚停顿了下,又继续补充道,“这还不算你在王都和北境斯雷姆所残害的人命。”
银发少女手中细剑斩出,银灰色的气刃直接劈断了拉门罗的实验台。勇者脚步轻点,如同鬼魅一般连续破开了那几名学徒的面罩与绷带,却并未伤及他们分毫。在那一圈圈绷带下面,竟是完全干枯发臭的腐肉。xǐυmь.℃òm
“还有这群灰蓝眼睛的霍尔斯人…他们应该是被你灌了魔药,养成活尸了吧?”
拉门罗看着断成两截的实验台,将手中的器材仔细地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这才转过头,满脸增生的褶皱与赘皮仿佛拧在了一起,“这算什么?审判?还是断罪?”
“只要是熟悉我的人,都不会用‘天赋’来形容我。”拉门罗那苍老的独眼似乎燃起了一丝愤怒,“我和你们这群,依赖天赋与馈赠的勇者可不同,怎么?拿着教会赐予的力量,就可以随便对我指手画脚了?女娃娃!你还嫩得很呢!”
“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建立我一步一步的试验上的!”拉门罗睁大了那只独眼,脸上的褶皱微微发颤,“些许人命算什么?那都是为了伟大研究而付出的必要牺牲!你知道魔气实验有着多大的潜力吗?你知道它有着多少价值吗?”
“它能够颠覆人类的认知!彻底变革这个令人作呕的社会。”拉门罗亢奋地对着一言不发的银发少女咆哮着,“只有那些高高在上,又道貌岸然的教会蠢猪才会害怕变革!害怕这种脱离他们掌控的力量!”
拉门罗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推开面前的活尸学徒,眼睛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银发少女,“我所使用的都是无家可归,快要饿死的流浪者…要是教会和贵族们愿意救济,这些难民又从何而来?要是教会愿意看他们一眼,德罗丽丝…她也不会死。”
老人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继而咬着牙对奥菲莉亚怒目而视。
“哼,你这个教会和掌权者的走狗!躺在勇者称号上的蛀虫!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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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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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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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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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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