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变黯淡了一些?”冲天的魔力源头还剩下三个,江渚不敢耽搁太久,自己引爆了酒虫,势必会引起敌方的注意。
与白天热闹非凡的布尔加特城不同,此时的街道安静得吓人。江渚一路奔跑,不时打量起路边小楼的窗户,与柯琳斯所在的房间一样,即便部分还点着蜡烛或油灯,却没有丁点人类活动的迹象。
"这里…?"江渚缓缓停下了脚步,不时打量着周边愈发残破的建筑。走出商业街,仅仅是穿过了两个街区,周围的房屋便明显破旧了许多。甚至还多了些倒塌了一半的楼房,到处都是断垣和碎裂的砖石,甚至空气中也增添了许多腐臭与酸味。
贫民窟?江渚揉了揉鼻子,那股经年累月里垃圾堆叠发酵的气味却怎么也赶不走。他没想到,干净整洁的布尔加特居然在城角,存在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
在破败倒塌的房屋之间,大大小小搭建了许多窝棚与台子,散乱的衣物和储水的陶罐被随意摆在墙角,显然曾流浪者在这里活动。
“看来就是这里了…”
根据魔眼的追踪,下一处魔力汇聚的地方便在这附近了,江渚轻轻越过一处倒塌的墙头,浅身蹲在矮墙后面,手指紧紧捏住了矮墙的断口,向贫民窟的中心路口望去。
薄雾稍稍遮蔽了视线,但依旧能够看见路口处,硕大的行刑台上摆满了各种刑具,鞭挞立柱、滚沸的热油,被血液染黑的老旧木桌,而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那高高的绞刑架了。一只人型怪物正立在断头台边,不断旋转释放着绞绳,它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满是尖刺的利爪,与遍布毛发的身体倒有些像某些犬科动物。
而在行刑台下方,无数畸形的怪物正围在路口,簇拥着向刑台靠拢。与台上的刽子手不同,这些围观的怪物们,大脑袋如同腐烂的水果般软塌胀气,而躯干又孱弱萎缩得可怜,有的身体还带着大片的伤口甚至是残缺,显得极为头重脚轻。
但无一例外,它们都长着一对比苍蝇魔族还要巨大的球型眼珠,如同两只触角般顶在了头上,似乎这样便能越过身前看得更加清楚。蒲扇似得耳朵耷拉在腐烂的脑袋周围,不断晃动驱赶着在身边飞舞的小虫与苍蝇。
见识过酒虫与蚂蚁的江渚,这回并没有太过吃惊,他神色警惕地注视着这处刑场。依照一路的比对测算,江渚可以确定,无论是中央官邸,还是自己逛过的商业街,都的确是白天布尔加特城的样子。
那么看来眼前这座刑场,也确实是这座精致小城原先就存在的地方了,只是唯一不同的,或许便是那些围观、使用刑场的怪物们代替了普通民众吧…?
正当江渚想得出神,透过薄雾那只狼狗般的刽子手在台边巡梭了一会,忽然向台下猛扑,没有眼睛与耳朵的它随机摁住了一名围观的‘怪物’,张开染血的尖嘴狠狠咬在了它那极度萎缩细小的胳膊上,继而嘶吼着将其拖上了刑场。
台下的怪物们并没有制止,而是自发避散让开了一段距离,硕大的眼球咕噜咕噜转动了几下,默默注视着那只倒霉的同伴被拖上了绞刑架。
哭喊、挣扎,只是那腐烂肿大的脑袋和不成比例的纤细身体,并不能让它从刽子手的撕咬下挣脱,红色的血迹拖了一路。狼犬刽子手熟练地将这位‘犯人’捆了个结实,一脚踹在了它头顶的眼球上。
因疼痛产生的悲鸣响彻了刑场,只是最为临近的刽子手却完全听不见,因为它没有没有耳朵;尖锐的利爪刺破了泛红的眼球,汁水流淌了一地,刽子手也同样看不见,因为它没有眼睛。
但每一次哀鸣,每一处伤痕,台下围观的怪物们都一清二楚。许多怪物顶着大脑袋向前挤,并不是为了发出抗议,而是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加清晰。wWW.ΧìǔΜЬ.CǒΜ
刽子手一把扯过半死不活的大眼犯人,将挂在了绞刑架上,而后抓起桌上一碗血液仰头灌了下去。台下的氛围逐渐热烈,围观的怪物们簇拥着向前,有的甚至嘴里还因激动而发出了嘶嘶的怪声。
江渚敏锐地观察到,围观怪物们萎缩的胸膛似乎正逐渐变得充盈有力。
正义!!
狼犬刽子手嘴里吐出来几个难听的音节,仰天嚎叫了一声,嘴角还能看见刚刚饮下的血液。这一声嚎叫如同盛会开幕的礼炮,彻底点燃了全场的气氛,台下怪物们跟着呐喊起来,凌乱不齐,却又声势滔天。
被套上了绞绳的怪物被同伴们的“声责”与兴奋吓得不断颤抖,那瞎了一只的大眼里逐渐渗出混着血迹的泪水。没有人救它,也没有人在意它,有的只是同情与庆幸——同情它的苦难,庆幸不是自己。
在热浪般的助威声中,绞绳被不断收紧,大眼怪物的双脚离地,胡乱在空中踢踏挣扎。只是它那硕大的脑袋悬在一边,让它几乎整个身体倒了过来。
不消片刻,随着绞绳被固定住,大眼犯人头朝下腿朝上地被挂在了半空中,慢慢失去了动静。它的尸体如同一抹飘扬旗帜,被全场围观的怪物们注视。
江渚眯起眼睛,魔眼的世界里,他能看见,自那死去的大眼怪物尸体上,无数细小的线头飞出,没入了台下它同类的胸膛里,一点点缝补着它们空虚残破的心脏。
一时间,随着死亡的出现,台下的怪物们似乎都从中汲取了力量,它们萎缩的躯干与四肢变得充盈鼓胀、心满意足。然而这份力量仅仅持续了片刻,怪物们的躯体就如同气球一样快速漏气,很快恢复了原先萎缩无力的模样。
它们徘徊聚集在刑场附近不愿离开,直到狼犬刽子手再次挑选一名“幸运儿”…
江渚一手扶着矮墙,一边不断用魔眼扫视着邢台周围。他并没有急于上前,而是围着刑场的路口绕行侦查了一圈,这才心中稍定。只是他有些疑惑,似乎这座刑场与官邸前的酒摊一样,并没有魔族守护…
难道是自己没有发现?江渚虽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魔眼长久以来的可信度一直很高。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重复的新一轮惨剧,又抬头估算了另一处魔力源头的位置。
“那边好像是农神广场…?”江渚咬住了嘴唇,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刑场,眉毛拧在了一起。
享受他人的不幸吗?似乎的确可以让人暂时忘记自身的苦难,这和借助酒精麻痹自己没什么区别,此外农神像则是…信仰!江渚摸了摸下巴,他似乎抓住了这几处魔力源头的共同点:酒精、信仰乃至他人的不幸,都能让人暂时忘记痛苦,逃避现实。
江渚转过身,望着官邸宴会厅方向那处最大的魔力源,那里又代表着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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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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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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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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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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