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计划容易修改,共同意见容易达成,但是要为突袭做好准备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修改之后的计划,南线,渡河之后,禁军的步卒保持原本的节奏不变,依旧是稳扎稳打,而且行军的速度大幅度降低。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们的战马和驮马几乎被抽调空了,没有这些牲畜的支持,加速行军根本就不现实。
事实上,郭戎虽然采取了相对冒险的突袭战术,但是在出击之前的准备上,依旧保持了郭戎一贯的作风,不打无准备之仗。
长缨军的参谋们根据郭戎的想法,北上禁军的分布,再加上清虚子给与的情报,重新制定了计划。
以在白马渡河的长缨军和在禹城渡河的神策军为基干,从其余的禁军和地方军抽调骑兵和精锐步卒,并为他们临时配属了专业辅兵,组建了两个规模两万人左右的突袭分队。
每一支队伍包括了两个步兵团,一个工兵团,一个骑兵团,为了保证这支队伍充足的机动力和强大的续航能力,郭戎从禁军其他部分以及作为禁军二线的地方军中硬生生的抽调出了超过十万匹战马加驮马。
使得突进分队的步卒方面每人配备两匹战马,一匹驮马,骑兵方面两匹战马,两匹驮马。
在计划上,已经很完善,但是突击部分配属豪华,计划相对完善的代价就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进行调配和部署。
两天两夜,已经是经过计算和考量之后,最短的时间,对此郭戎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在郭戎看来这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河东、漠南的战场发动进攻的时间和河南方向的时间相同,都是十一月初六。
两到三天的时间,正好可以将王承宗和刘总的视野转移到西部和北部。
前方正在备战,后方突然被人用铁棒顶在了关键部位,这种感觉恐怕没有人感觉到舒服,尤其是这根铁棒又黑又粗又硬的时候。
成德、卢龙能在惨败的情况下保持稳定并不是王承宗和刘总有什么特异功能,也不是有什么上天卷顾,纯粹是在田季安的引导之下,用最血腥,最暴力,最灭绝人性的方式暴力镇压。
卢龙、成德军尚且能保持威压的时候,还可以勉强维持一定的秩序和稳定,但是那种稳定和秩序不可能维持,本质上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只需要星星之火,就有可能被点燃,然后,看似卢龙、成德军暂时稳定的后方很可能瞬间就进入暴乱的状态。
星星之火都可能带来如此的影响,别说是数以万计的精锐骑兵突入,如果不想自己的后方被直接倾覆,王承宗和刘总必然会从前方调动兵马。
从西边动手,到消息传递到邺城,再等到邺城方向调兵,正好是郭戎所需要的准备的时间。
而事实的情况和郭戎的预料几乎如出一辙。同样是十一月初六,从叛乱开始,就一直处于守势的河东军突然出兵。
太原府、代州、猩州方向的总计六万河东军同时出动,兵锋直指卢龙、成德西部最重要的镇州。
但是,这支兵马却没有直接进攻镇州的治所,而是从镇州以北向东禁军,而且还有继续沿着镇州向东攻击定州、易州的趋势。
属于成德镇的镇州,再加上刚刚消灭了义武军之后瓜分的定州、易州,再加上定、易东部的涿州,正好构成了成德和卢龙的分界线。
从镇州突进,横向向东进攻定州、易州,只要稍稍懂得兵法的人就可以看出,这支兵马的目的和作用就是要切断卢龙和成德之间的分界线。
然而这六万人却没有隐藏行迹,一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已经出兵了一般。
放眼望去,旌旗漫天,人山人海,总共六万出头的河东军,经过了这一系列的操作之后,硬生生的摆出了十六万的架势。
河东军苦心营造如此的声势,自然在第一时间引起了驻防镇州、易州、定州一线成德、卢龙军的注意。
负责留守镇州的也是成德军的一员安庆坤名叫安庆坤,粟特人的后裔,安史之乱后一直在成德军中效力。
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久经沙场的安庆坤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对方的目的:然发现了对方大规模的进攻,而且目的是直接切断卢龙和成德之间的联系。
在如今朝廷出动百万大军讨伐的局面,卢龙和成德只能以死中求活的态度,抱团在一起才能勉强抵抗住朝廷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势。ωωω.χΙυΜЬ.Cǒm
如果在这个时候卢龙和成德的联系被切断,别说联系被切断,就算是关联稍微减弱,两镇之间本就充满猜忌和勾心斗角的联盟都将彻底破裂。
等到那一步,迎接双方的将会是彻底死无葬身之地!对于整个河北的占据,镇守镇州的安庆坤很清楚。
对于眼下镇州的现状,安庆坤也心如明镜。但是,盘算手头的力量,安庆坤能感受到到的却只有有心无力。
严格说起来,安庆坤手头的兵力并不少,镇州、赵州再加上刚刚拿下的定州,三州之地王承宗总共留给了他十万兵马。
乍一看十万兵马不少,但实际上,这都是坑。由于郭戎在河南方向是声势太过浩大,王承宗和刘总早就把驻防西部的精锐调往了南部的邺城和冀州,此时此刻留在西部镇、定、易等州的皆为战斗力低下的新兵。
正是因为战斗力低下,战斗意志脆弱,所以这些被强征的新兵组成的兵马根本就不敢野战,只能驻守在城池之中。
当然,王承宗不是傻子,他也没指望过这样一些战五渣能在野战中硬抗朝廷的精锐。
毕竟,守城战和野战的难度和风险远远不是一个级别,能野战的定然是精锐,但是守城并不需要这么严格。
王承宗的想法是让安庆坤带领这些战五渣,守住西部镇州、定州、赵州的主要城池即可。
只不过,无论王承宗、刘总还是安庆坤,都没有想到选择的是直扑七寸。
对于安庆坤来说,除却直接面对的河东军,更大的威胁还在于背后。众所周知,王承宗在兵败消息传回之后,稳定局势的方法是疯狂血腥的杀戮。
很多人尤其是豪门大族在王承宗和刘总的血腥屠杀之下选择了暂时的服从,但是守将却清楚,如果自己敢把兵马安排到城外,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在城内发动叛乱。
既无力阻挡,又无力干预,甚至连派兵出城都不敢进行。如此大张旗鼓,如此嚣张过世,安庆坤怀疑过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是否是故意心音自己的注意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但是,认真思量之后,安庆坤明白,是不是有问题并不重要,是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不重要。
因为河东军进攻背后无论是分有别的阴谋都不重要,因为成德和卢龙之间的镇州-定州-易州-涿州这一线是自家真正的七寸。
就算河东军的背后有万千阴谋,但是,只要被这支河东军切入了镇州、定州、易州、涿州的交接地带,一切就等于彻底崩溃了。
对方这一手是妥妥的阳谋!无奈之下,成德军镇州守将不敢有任何停留,在第一时间向冀州、邺城方向派出信使。
这些由安庆坤亲信充当的信使自然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然后这些信使几乎不眠不休,一日一夜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内,强行军六百里,硬生生在第二天正午之前,抵达了已经被刘总、王承宗当做防御核心的邺城。
听到一直按兵不动的河东军大举东进的消息,一边嘲笑田季安傻瓜,一边讥讽郭戎迂腐的王承宗和刘总彻底懵逼。
王承宗和刘总虽然贪婪、虽然自私,但是不代表他们是白痴,安庆坤所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不管突然东进的河东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就算他们是去拜寿的,也绝对不能让他们长驱直入。
尤其是王承宗!王承宗相信,成德这边只要出了任何一点问题,刘总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放弃成德,直接跑路。
面对朝廷的百万大军,他和刘总两个人毫不犹豫的将田季安当成了挡箭牌。
而今,田季安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跟刘总商议,王承宗在第一时间调动了聚集在冀州邺城附近的所剩不多的成德军精锐。
定州位于冀州的西北方,赵州位于冀州的正西方,而镇州则赵州以北、定州以西的广大区域。
五万步卒直接走西北方向直奔定州,协助定州防御的同时,试图拦截这支大胆而张扬的兵马。
另外的五万精锐则直接向赵州方向进军,在确保了赵州的安全之后,将从赵州继续向镇州攻击前进,用以扫除可能会存在的隐患。
至于镇州、定州、赵州原的兵马则继续按照安庆坤的命令坚守城池,监视各地的豪门大族,绝不外出。
整整十万成德军的精锐,这基本上已经是王承宗手中半数的力量,饶是如此,王承宗依旧感觉不够安全。
于是,在调集了自己的兵马之后,王承宗毫不犹豫的要求刘总同样要派兵支援。
对于王承宗的表现,刘总在嘴上劝谏王承宗不要太担心,心中不停的嘲讽王承宗也是一个妥妥的废物。
但凡王承宗学一点自己,在易州、蔚州留下几万精锐兵马,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手忙脚乱。
河东的严绶,昭义的卢从史拥兵都是十万之上。严绶死守关隘,卢从史按兵不动,虽然之前他们一直没有真正出兵,但是谁敢保证他们就会永远老老实实的按兵不动。
至少在刘总看来,在胜负未分的时候,让这些墙头草们听从朝廷的命令,为朝廷出生入死那属于白日做梦。
然而,现在朝廷在河南大获全胜,已经足够压倒他们这些墙头草心中的的天平。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王承宗怎么可能那么天真的以为他们就会一直按兵不动,竟然把之前停留在那边的精锐全部抽调一空,换成了战斗力低下的兵马,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当初王承宗调动兵马的时候,刘总不是没提醒过他,但是王承宗依旧选择了调兵,而王承宗的理由却很简单,首先要能抗住朝廷正面百万大军的进攻,否则,在侧翼留下精锐防守的意义何在?
这理由看似充分,但是在心中对于王承宗的反应却极为不屑,只不过,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再说王承宗是废物也无济于事。
更为重要的是,王承宗没有预防河东、昭义军的进攻,而刘总却预留了。
在和王承宗达成协议,将邺城作为地域朝廷兵马的防御中枢之后,刘总自然也从卢龙调集了相当一部分兵马来到了邺城,帮助王承宗加强对于邺城的防守。
另外的兵马则被刘总分配到了蔚州、易州等卢龙西部防线以及辽东、辽西方向,以防备或许会出现的突袭。
原本没有出现意外的时候,刘总还有些不安,但现在看到了镇州传来的战报,看到了如同被点着的喵喵喵,开始疯狂的跳跃,刘总却安心了不少。
虽然嫌弃,虽然不屑,虽然心里认为王承宗是废物,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刘总还是了解,至少王承宗是现在他唯一的盟友。
所以,在没有调动邺城方向卢龙军的同时,刘总要求易州和蔚州方向整合出一支五万人左右的兵马南下,用以协助成德军消除隐患。
当然,刘总如此的做派是有理由的,毕竟同样相距不远,自己一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从这个角度,刘总认为自己比王承宗强了太多。
然而,让刘总和王承宗都没想到的是,仅仅半天的时间不到,一队又一队信使冲到了邺城。
河东军确实没有进攻卢龙,昭义军也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过了刘总在易州留下的防线,数不清的朝廷骑兵绕从易州以北的妫州草原方向突入卢龙腹地。
根据妫州方向守军的判断,突入的朝廷骑兵至少在三万以上,而且一人双或三马,不仅装备豪华到让人咋舌,速度也让人惊叹。
短短两天的时间,这三万朝廷的精锐骑兵已经突入卢龙腹地近百里的范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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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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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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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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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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