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落十分惊异,要知道她上学以后接受的教育可是所有封建迷信都是骗人的呀,为了反封建迷信给学生树立正确人生观,学校每年还有讲座呢,还有专门的教育片。
现在爷爷却说,不是骗人的。
原来邻村的李大仙,当年也是爷爷的病人。这位大仙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村里一枝花,在那个年代的东北农村,一个农村姑娘读到了中专,毕业分配进了城里的工厂,找了同厂的老公,一跃成了城里人,不亚于阶级跃迁。本来生活一片美好,直到参加了个亲戚的葬礼,回来就被东西缠上了。
云爷爷见到她时,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的形销骨立,几近疯癫。她说有人一直在她脑子里跟她说话,一开始以为是有病了,可是去医院查不出什么,家里第一时间给找看事的看,说是亲戚家有个老仙,看上她想让她出马。作为那个年代农村少有的文化人,她当然不信,可是她也好不了,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年了,直到精神越来越不好,有一天半夜从家里的窗户跳了下去,三层楼的高度,她摔断了一条腿。
婆家人也被她折腾的够呛,她男人坚决跟她离了婚,厂里以她有精神病为由开除了她,拖着伤腿几近半疯的她把云爷爷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是云爷爷跟她说,我只能治你的腿,你脑子没病,要不然你再找找更厉害的人问问。
最终她也没治腿就回去了,没多久周边村子里开始有了李大仙的看事很灵的传言。
云爷爷跟孙女说:“动物修行不容易,它们靠给人指点迷津修功德,主要就是敢说,这点跟人不一样,人要修行,最害怕泄露天机。”
所以人修会跟人说云山雾罩的话,绕来绕去没个准信,大仙就不一样了,是生是死全无忌讳。
那年她十四,对大仙这回事有了点更具象的认识。
可是再具象,她的认知里被叫大仙的也是人,从没想过被“大仙”供在家里的排位真的代表了一个物质世界的会说人话的动物!
江东樵觉得既然她了解,就不用从头开始讲,直接捡着核心的部分道:“前几年这楼刚建成,地下需要有道行的镇守,说是镇守就是真在那待着,一般有这个能力的都不愿意来,就在几个主事的人研究是不是强制会员来轮值的时候,东北那边的协会举荐了三个仙家。”
按江东樵的说法是,“其实就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没争过,就想投靠人修混个编制,结果想混编制的太多,就外派了。”
三个被外派过来的东北仙家,一只黄三太奶,一只白九爷,就是刚在房间里主力讨价还价的黄鼠狼和眯着不吱声但是随时警惕周围的大刺猬,还有条最厉害的,道行四百五十年的大蛇,叫柳十三,满五百年就能化蛟,战力能跟申城玄学协会的会长王久执五五开,常年盘在地下三层当阵眼走不开,刚巧它也不怕水,就没跟上来。
至于猴子和猫,是从其他势力借调的。
猴子是峨眉山的猴子,峨眉山里佛道皆有,既是道教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也是华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地盘划分的不太清晰。猴子投了佛门,有个法号叫慧常,成天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少说也有百二十年。不知道哪天起山上没开智的猴子们越发无法无天欺压人类,跟它们是讲不通的,苦主就找能讲通的算账,俗称找家长。
满峨眉山就这么一只开了灵智的猴祖宗,慧常清净日子没了,成天给它不知哪个兄弟的玄孙们收拾烂摊子,它自己就没讨过老婆!最后忍无可忍,就下山了,不知怎么的混到了申城,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
猫原本就是只普通家猫,通体雪白鸳鸯眼,是几只精怪里唯一的本地户,也不算本地吧,它出自吴越。据说几十年前那场浩劫,吴越一个传了上千年的世家最后一位嫡系传人死的不明不白,大宅空置,政府的人进去清点,全是有去无回,进了三批人,最后一批还是部队的,也没出来。在那个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吴越的市长顶着重重压力请了位道士下山,道士又叫了自己师兄师弟一干人,最后从巍峨大宅子里请出了一只猫。
既然是请的,那就肯定没讨到好,进去的三批人就是在里面被困住也没有伤及性命,最后猫妖被道士带走了。猫脖子上还有块玉牌,上书“千山雪”。
那年申城玄学协会大楼落成,千山雪在深山里呆烦了,带它走的那个老道长也仙逝了,它就来了申城顶个班。
云千落听得目瞪口呆,此刻她只有一个疑问,就是“它们能化人形么?”
江东樵的侃侃而谈被生生截断,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某些方面来说,不,是所有方面来说都几乎是个门外汉,“回头我把家里孩子启蒙的书送你一套,你好好看看,你们看那些影视作品都是骗人的,动物修不成人形!”
人,是天生道体。能托生成人本身就需要极大的机缘,想登仙界,不论是什么物种都要先修人身。这个修人身并非动物化形,而是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可以脱离畜生道,投身人道。反正不管道行多深吧,只要这辈子是只兽,那它此生终极目标就是下辈子换个人身子。
说来容易,但是动物修行几百年,厉害的能呼风唤雨,怎么可能甘心放下一切投身成个人类婴孩从头再来呢。
“那怎么神话里神仙都是动物形态呢,就连人都是女娲造的。”是吧,不同的体系就得按不同的规矩来,达尔文说人是猴子变的,那是科学,现在我们搞玄学,就得按玄幻教材来。
“你也说了啊那是神,有记载的传承里说,最开始混沌初生,天地空蒙,天生地养的灵物就是第一批的神,他们独自摸索,摸索出最适合修炼的形态,把自己都变成那副样子,就是如今人的样子,然后照着自己的化体创造了如今的人族。哎呀这一时半会的也讲不清,你还是回头自己看书吧。”
云千落了然的点头,她懂,玄学界开蒙读物呗。Χiυmъ.cοΜ
她也看出来了,这位江家主实在不擅长把跑偏的话题往回带,已经被她绕的有点心焦了,于是云千落十分好心的扯回话题:“那现在它们是要如何了?跟咱们谈什么来的?”
特意叫她来一趟总不会就为了讲故事吧,他们的交情完全基于云千落误打误撞给玄学界提供了炼丹的开挂模式。就是这次邀请她来,也是为了她刚刚弄到手的雪莲花啊。
江东樵没料到他想不想说的话题都是被别人起头,一时间有些憋屈又不得不继续:“它们来此镇守的报酬原是协会里的法师们助它们修行,各地同行间互通有无的修行耗材无条件给它们供应,再加上协会大楼本身风水极佳,随处闹市,但却比山中更有增益。
但是去年天气异常以来,本就是末法时代,天地间灵气却陡然更稀薄了,日出时的紫气都不像以往那么充沛,它们捞到的好处有限就不想继续在这虚耗,直到——”江东樵顿了下,看看云千落继续道:
“直到云小友你炼出了养元丹,每月定额的供奉里加了一颗养元丹,这才相安无事。”
云千落挑挑眉,想着药方早给出去了,确实她自己炼的是比别人搞的品质要高,那质上不达标的完全可以靠量来补,没必要非盯着她吧,难道是原材料不够了?
但是江东樵却道:“原本我江家炼的丹药它们收着也挺开心的,谁知道这次来,让我家子侄送了一回丹药,孩子不经心,把从云小友你那买的一颗丹药混进去了,一下就被它们看出了差别,当时就闹着全要那种,那会云小友你人还在高原呢,我们搪塞过去了,这不这回涨水,它们以镇守困难为由,又来提了。”
江东樵一个年近六旬的中年人,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十分没有一家之主的气度,端的是能屈能伸,“云小友你天资卓绝,常人不能比,你炼的丹药品质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不知......”
云千落不等他“不知”完,主动道:“我这次出门带了些养元丹,那会不是拿来治重伤的人了么,我就怕万一也遇到这样的事,虽然不对症好歹救个急,”不就救了宋词那个倒霉蛋,“还有十几粒呢,先给你们应急,以后的我再炼。”
一月一妖一粒,十几粒能对付三个月,她的丹药品质好是因为空间里的丹炉,可不是什么她天资好,要是在江东樵面前开炉炼丹指不定还比不上他家不成器的子弟呢,这老狐狸到时候肯定要刨根究底,那可太危险了。
江东樵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见好就收,二人皆大欢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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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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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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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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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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