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府内,管家边跑边叫道,在后花园休养的杜松晦本来要张口训斥,可听清楚管家所言后,惊得瞬间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他三步变一步的奔到迎面而来的管家身前,抓着袖口把他提起,恶狠狠的问道:
“谁干的?”
这个消息对他半点好处都没有,他杜家经营许久,好不容易在挤压走几个总兵官后,才找到了一个胃口合适,能够控制的总兵官。
可如今死了,朝廷若是再派来个硬茬子,那他杜府日后的营生,怕是就又有了几分不确定性。
管家见他凶样,颤颤巍巍地摇摇头道:“小的也不知,已经派人去查了。”
杜松晦把他扔到地上,沉思片刻,沉着语气道:“你说,总兵官,有没有可能是那新来的杀的。”
“啊?”管家闻言,他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开口言道:“不能吧,他怎敢杀朝廷命官。”
杜松晦也自顾摇了摇头,否决了这种想法,这新来的参将实在没有杀人动机,更何况以他那几个人手,能杀得了谁。
可这岛上太平许久,怎的来个新人,会发生这等事情。
思索片刻,顿觉心中紊乱,他忍住火气:“去给老府那边打个招呼,这件事上面一定会派人来查,这些日子,都老实些。”
这岛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杜府靠的是黄赌发迹,贩人生财,虽长久下来兼并了大量土地,却还是没有舍弃老本。
沙域人口市场之中,每五个人中就有他杜府贩卖的人牲口。
这岛上贫瘠,海货又没得贩卖,自是人口生意第一,这些时日之所以允纳上面把大量流民安置在他们这蓬莱三岛,除了杜家朝廷无人,自是也想靠这些流民狠赚一笔。
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情,自是要隐匿一阵。
待他下定命令,又派人监视新来参将。
可实在奇怪,总兵官死了,就跟一家之中的顶梁柱死了一样,这新来参将却还是丝毫不动,不与他有任何交涉。
十日后,不待凉州派来官员,武省尚书令刘契却率先而至。
而原本如同死猪般窝在府中的有莘梁,却是打开府门,穿了正服,先与这刘契见面。
二人连饭都未吃一顿,便急匆匆地向着游击府而去。
而府中的杜松晦听闻消息虽有不好的预感,可还是开了府门,迎接二人。
这便是他第一次见有莘梁,未等他率先打招呼,却听有莘梁冷淡道:
“杜大人,今日前来,是为了总兵官的事情。”
杜松晦闻言,也收起之前自己想好的说辞,开口回应道:
“哦。既如此,参将与这位上官,可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必了。”有莘梁语气中不容置疑,“只是想去游击大人后方花园查看一番。”
“这是何意?参将是怀疑我不成?”
杜松晦语气虽平淡,却是夹杂着些许愤然。
未及有莘梁再言,只见门口又簇拥了些人来,与那日有莘梁门前簇拥相似。
只是这帮来人,却不是什么流民,而是蓬莱知县,蓬莱县丞,巡检使。
有莘梁见人来齐,不再言语,回头望望刘契,刘契也不啰嗦,从怀中掏出折子递给杜松晦。
原来这总兵官之前是武省系统官员,受人排挤才调任蓬莱。
而武省因其特殊位置,以及官员大多与朝廷官员有着联系,故而比之凉省地位要重要。
故而只是稍微要求,探查这件事,便落到了武省的手中,在雷子安的打点下,自然不难。
杜松晦阴沉着脸,这显然就是冲他来的,一面招呼人领着这些官员向后院去,一面偷偷喊来管家道:“去营房,把弟兄们都调来,今天说不准,就要撕破脸皮!”
他到要看看,今日这些人能把事情做绝到何种程度。
要是逼急了他,大不了离了这隆朝,蓬莱三岛地势易守难攻,凉州军马自是不善水,他杜家说不准还能恢复往日独立的局面。
后花园之中,有莘梁摆摆手,当即几名侍卫便踩踏着来回探索,不一会,便挖出一把沾着血迹的匕首。
未等有莘梁发言,杜松晦哪里看不出来,明显的栽赃陷害,这总兵官还真是他杀的!
随即,他便与有莘梁众人拉开身位,暴喝道:“来人!将这些烂官拿下,这等昏朝,老子不顺了!”
他家中家丁皆是从小眷养,自是听令,纷纷来擒众人,而在场除了有莘梁与他几个侍卫外,皆是文官,顿时大惊。
刘契脸色发白,他原本想来,收了有莘梁一派好处,等到把这杜松晦放入牢中,再向杜家收一份保命钱,如何能想到这杜松晦如此暴戾。
有莘梁也未曾想到杜松晦能直接撕破脸,心中不由大喜。
他眼色一动,周遭侍卫会意,当即纷纷抽出随行刀来,刹那间便靠近家丁。
未等家丁手中武器劈下,护卫们手中佩刀便横劈出手,径直将家丁们的小腹撕开,空气吸入,登时要了众多人的性命。
而家丁数量虽多,论狠厉和武艺程度,皆与有莘梁所带侍卫不是一个档次,死伤甚重,却进不得文官围成的中心层。
杜松晦深感不妙,查探四周便想要先行一步,有莘梁怎会看不出来,当即手中佩刀出鞘,飞驰近身与他厮杀。
杜松晦心中大骇,单是抵挡的两刀力度和刀速,皆不是他能所承受,如此武艺之人,为何还要买官来他这荒凉地界?
未及他思索明白,有莘梁夺命一刀飞来,他瞳孔一紧,纵是反应再快也躲不开。
而身后刘契大喊:“留他一命!”
毕竟他来只为财,要是害了人命,可不讨好。
有莘梁怎会留手,手中刀一发狠,径直便削开了都松晦半个脑袋,周遭家丁也逐渐被镇压下来。
正巧此事管家在门口焦急回报道:“老爷!不好了!营房咱的人,几个百夫长都消失了!”
未及他跑到后院,中堂留手的侍卫掏出袖箭,只一箭,便穿了其喉咙。
他跑了两步,径直倒了下去。
眼见事已既此,刘契也不在阻止,接下来的几日,有莘梁便发动流民,在罗网以及接收的岛上部队的策应下,清扫杜家每一个势力点。
纵然因其势力广阔,有些人依旧存活下来,盘踞蓬莱左岛,而主岛主要临海口,却被有莘梁全盘接收。
而不被凉州重视的蓬莱岛,却将变成拓拔部来钱的重要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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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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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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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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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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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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