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群峰蜿蜒,绵延万里,透过朦胧雾气,只见山势嶙峋崎岖,四周野草疯长,透着一股荒蛮与野性。
某处山谷,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开的正盛,或艳如野棠,或荼蘼如雪,艳的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几分心惊。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霎然惊飞了一群白鸟,大朵大朵的山茶花沾着血,掉在地上。
萧如晔手中拿着长剑,飞身将一黑衣死士挑翻在地。
他抬脚踩在那人脸上,幽冷的桃花眼微眯,音色冷寂。
“谁派你们来的?”
他们将整个岭南翻了一遍,还真让他们找到了那几个假死的人,果真是宁国公府幸存的几个嫡亲少爷。
今日刚来拿人,没想到这些死士尾随他们而至,随后展开了一场铺天盖地的一通烧杀,誓要堵住所有人的嘴。
死士首领手拿长刀,鲜血顺着刀刃滚落,“滴答”一声,汇入地面的血泊之中。
他目光锐利的盯着站在院中,锦衣染血的人,微微眯了眯眼睛,音色幽沉,带着几分规劝。
“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追查下去的好,不然,后悔的还是你。”
萧如晔抬手将脚下之人了结,滚烫的鲜血瞬间溅在眉心,如一块染了血的美玉,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他冷笑一声,霎那间长剑直指那人咽喉,剑啸刺破长空炸响。
“孤怎般做,也是尔敢指手画脚的!”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倒了一地的人,鲜血染红泥泞,只余寥寥几人还拄剑站着。
一旁的屋子正被大火烧灼,某一刻,轰然倒塌,将几个晕在屋内的人瞬间葬在火海。
萧如晔眼眸猩红,周身戾气翻涌,飞身朝着屋子掠去,抬手将倒在门口的人拉出。
身后剑光尾随而至,他揽着人,反手一斩,“噗嗤”一声,身后一道重物瞬间落地。
他抬手将人放在地上,看着早已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人,急急开口。
“告诉孤,是谁帮你们逃出死牢的。”
“嗬嗬……,唔……唔唔……”
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从那人嘴里吐出,他全身上下痉挛不止,眼珠转了转,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字音。
萧如晔拧着眉,俯身凑到他的嘴边,想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字眼。
还没等他分辨出来,地上的人便停止了痉挛,攥着他衣摆的手砸在地上。
萧如晔怔怔的看着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的人,心中头一次涌起了满腔的愤怒与杀意。
周围死士看见证据已经毁绝,瞬间举刀自裁。
腥风带起一阵花雨,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摇曳落地。
“殿下。”
现场只余一个侍从,抬手将染满鲜血的刀入鞘,走过去将他们殿下扶起。
萧如晔站起身来,桃花眼微颤,看着血泊中落满了大朵大朵的山茶花,沾着血,极尽艳丽,透着几分死亡的怪诞美,轻轻扯了扯嘴角。
“原来是断头花。”
其它花是逐瓣凋零,唯有山茶花是整朵掉落,形似人头落地,因此山茶又名断头花。
他们住在这里,是想让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们,他们本该人头落地。
他垂眸看着被攥皱了的衣摆,那里歪歪斜斜的留着一个带血的残字,只来得及写了一个“彳”。
侍从看了看大火烧灼的院子,沉声开口,“殿下,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刷”的一声,长剑入鞘,萧如晔走到一旁翻身上马,身姿冷寂,音色肃然。
“回京。”
五月初三,盛京城内,春寒尽散,阳和方起,八方来客,万人空巷。
盛京城门大开,无数人夹道观望,看着叶小侯爷一身玄甲,威风堂堂,骑在马背上,身后跟着无数甲兵,护送着一条又一条的长队进入都城。
场面盛大无比,堪称此年第一壮举,周围蔽空的旌旗翻滚,彰显着不同的图腾。
四周人声鼎沸,百姓伸长脖子朝着五花八门的长队看去,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快看,走在最前面的是北幽蛮夷,呸,他们还有脸来!”
“就是,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话说,后边那一群红衣和尚是打哪来的?”
“唉,你这都不知道,人家那叫法师,是从西土而来,他们的师尊可是西域如今人人尊崇的国师大人!”
“这么有来头!咦?怎么还有一队人全是女子?连带刀的侍卫都是女人!”
“你个土鳖,那是南坻护卫,南坻本就是女子当政,不稀奇。”
“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女子怎可抛头露面,竟然还敢独揽大权!”
一人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人,冷嗤一声,“怎么,你急了?”
……
某处奢华大气的马车上,一只戴着持珠的手撩开帘子一角,瞬间繁华入眼,看着周围层楼叠掩,彩绸雕龙,清润的眼眸微弯,喟叹一声。
“中原可真热闹。”
坐在另一窗边的人,面孔陌生冷峻,一身藏青色纱袍贵不可言,衣襟上拓着鎏金纹饰,头戴蓝绿珠串抹额,劲瘦的腰身被暗红金带收束,整个人透着轻佻张扬的少年气。
他看着骑着战马走在队伍之前的人,清浅倦怠的眼眸微眯,长睫颤了一下,喃喃自语。
“那小没良心的没来。”
那迦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唇角扯出一抹浅笑。
“一年等的了,就片刻便等不了了?”
那人正准备搭话,一阵热烈的吹吹打打猛然炸响,高昂的鼓声与唢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长街的另一头,一群穿着瑰丽怪诞服饰,头戴青面獠牙面具的人,踏着奇异的舞步,手中摇着法器,迎着人群走来。
鼓槌重击,大气恢宏,一跃一扬,一走一翻,带着华丽怪诞的古朴神秘,充满了力量与活力。
各国使者不再矜持,纷纷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欣赏着踏着怪异步子,穿梭在人群中的表演。
眼前舞姿怪诞,耳边锣鼓喧天,大气磅礴之势扑面而来,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傩舞跃动,百鬼避行,驱灾祛邪,天下太平,我等恭迎使臣,驾临中原!”
舞者摆着形态各异的姿势,手中拿着绮丽神秘的法器,像是来自上界的使者,朝着各国使团一阵高呼。xǐυmь.℃òm
周围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这就是中原文化,最有力的迎接,莫过于身临其境,与之共鸣。
鼓声未止,舞步未停,傩者穿梭于各国队伍之中,手中法器轻摇,祈福消灾。
“傩,祝也。”
某处车窗,清浅倦怠的眼眸穿过纷繁的人群,落在一个头戴青黄獠牙面具,身穿红黑诡异服饰,舞步踏的歪歪斜斜的人身上,眼眸一弯,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面具下的眼睛瞬间穿过人群望来。
明明两个人都带着面具,一个青面獠牙,一个冷峻陌生。
可两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隔着人海遥遥相望。
朝朝顾盼,夜夜辗转,未见君子,其心已醉。
众人只见一纤细高挑的舞者一翻一跃,朝着一处马车靠近,衣袍翻飞,青丝飞舞。
绕着西域使团的马车跳了一圈,随后停在一处车窗旁,抬手将手中摇铃递给了坐在窗前,目光追随着她的异域公子,杏眼一弯。
“见傩戏,百病祛。”
周围百姓顿时一阵起哄,“客人,你是得傩者祝福之人,中原欢迎您!”
千万人中,他得傩者庇佑,中原万民迎之。
注:傩戏,又称鬼戏,是汉族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汉代以后,逐渐发展成为具有浓厚娱人色彩和戏乐成分的礼仪祀典,如今属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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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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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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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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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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