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伴着大雨落下,半边天都被闪电照亮,大雨倾盆,江河翻涌。
像是苍天发出的一声怒吼,连带春色都裹着几分惊恐,千川逆流,山河失色。
叶昭榆踏过青瓦,飞身落在衙内,周身衣裙被大雨冲刷,紧紧贴在身上。
她抬眸扫了一眼,四周空无一人,后堂陡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她心一沉,连忙朝着后堂掠去。
“嘭”的一声,她抬脚将紧闭的大门踹开,只见雨中瘫跪着一道浅青色身影,脚下散着无数陶俑碎片。
他浑身颤抖不止,捂着脑袋尖叫,周围滚满衙役的头颅,降落的雨水被染成了一片深红色。
她心一颤,雨水顺着她的长睫滑落,略带慌乱的目光在四周逡巡,只见远处一道红影追着一人而去。
随后她收回目光,朝着跪在雨中的人走去,微颤的手将人扶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哑着嗓子开口。
“没事了,没事了……”
“啊啊啊啊,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啊!”
县令捂着脑袋崩溃尖叫,周围鲜血弥漫,尸横遍地,他的眼泪被雨水冲刷,砸进地面,融为一滩血水。
叶昭榆咬着唇,红着眼睛开口,“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她目光死死盯着散在血水中的陶俑碎片,那应该是出现在了县令手中。
凶手想杀的是他,却被衙役发现拦了下来,最后惨遭毒手,他才会如此崩溃。
随后小谢公子及时赶到,将他救下,现在正追着凶手而去。
她闭了闭眼睛,将翻涌的怒气压下,这里并不安全,得先将人带回侯府再说。
她扶着颤抖不止的人往外走,周身大雨密布,发丝紧紧贴在脸上,带着一丝狼狈。
刚出县衙大门,一把长刀陡然斩开雨帘袭来,她瞳孔一缩,带着人旋身一闪,长刀瞬间砍进县衙大门。
她眸光一凌,抬眸朝着雨幕看去,只见路上遍布拦路的魑魅。
血雨瓢泼而下,湮没着生机,他们的脚下正倒着她带来的侍从与暗卫。
数人拿着钢刀,举刀指着县令,“得陶俑者,必死!”
县令一下瘫坐在地,看着雨中的黑衣人,面如纸色,浑身颤抖不止,神情恍惚的呢喃,“逃不掉的,都逃不掉的……”
叶昭榆目光一凛,抬手拔下门上长刀,飞身进入雨幕,长刀在空中一斩,目光冷厉,“今日来过县衙者,必死!”
随后迎着众人而上,刀影翻飞,罡风四起,搅动着周遭风云,不顾一切的将怒火烧灼。
四周风吹雨落,瓢泼大雨盖过兵戈铮然之声,在大雨静默的楼阁中,无数人正听雨入眠。
原来这场大雨不是来助阵的,而是这场厮杀的帮凶,压其声响,掩其痕迹,不断的将血色洗白。
叶昭榆抬脚将朝县令飞冲而去的人踹开,一刀将飞扑来的人砍压在地,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血迹,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
看着还站在雨中的人,她目光透着无限冷戾,眼底酝酿着狂风暴雨,将长刀一横,“来,死给我看!”
城郊十里,大雨如瀑,千山悲鸣。
摩那娄诘看着不断从荒野中涌出的人,琉璃色的眼眸毫无波澜,指尖摩擦着金色护腕,缓缓开口。
“上一个想用人海杀我的人,已经轮回许久了,各位,可想跟上?”
黑袍老者退到人后,目光幽幽的看着雨中红影,哑着嗓子开口。
“好狂妄的后生,今日这数百人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若杀不完,便将命留下。”
话音刚落,无数人举刀朝着红影扑去。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猛的一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带翻了一片雨帘,瞬间朝着站在众人身后的黑袍老者冲来。
老者瞳孔一缩,猛然抬掌,倾尽所有一击,大喊道:“快,拦住他!”
一道万钧之力破开雨帘而来,扫翻了无数人墙,瞬间将他震飞,砸在数米之外。m.χIùmЬ.CǒM
“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老者倒在地上,久久没了动静。
周围之人惊恐万分,握着兵刃的手微微发抖,看着慢条斯理的收回手的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万人中取敌将首级,也不过如此!
好霸道的人!
看着暗纹玄靴踩过野草,红衣飘摇,墨发飞舞,一步步朝老者走去的人,四周风雨飘摇,却丝毫落不到他身上。
他们互相看了看,随后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劫杀。
腕间护腕慢慢散成游丝,金丝蜿蜒而出,瞬间飞出一片血色。
大雨落于杳杳空昼,血色却将青山点染,暮春将朽,阴雨不尽。
摩那娄诘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老者,生机尽绝,随后收回目光,踩着尸群而去,身姿修长,红衣猎猎,转瞬间便消失在荒野中。
夕阳欲带暖色,在天边泼出一片橘黄,澄澈的水面映着一大片火烧云。
雨过初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下来了一般,像是骤雨冲刷了喧嚣,只余空濛的回响。
叶昭榆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任由身边之人给她上药。
摩那娄诘看着她的虎口裂开,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有的深可见骨,血肉被雨水泡的发白,止不住的往外翻,看一眼便觉得惊心不已。
他眼底酿着风暴,冷声开口,“等会儿便将昭冥司的人召回,让他们守着你,让你的暗卫去巡城。”
叶昭榆睁开眼眸看着他,抬手去抚他的眉心,“谢归哥哥别恼,我今天可厉害了,我将他们全都斩于刀下,带着县令杀出重围了!”
摩那娄诘紧抿着唇,深邃冷峻的眉眼间盈满心疼,抬手将人拥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嗯,阿榆很厉害。”
刚刚他赶到时,只见她一手拽着晕过去的县令,一手撑着长刀跪在地上,周围大雨倾盆,唯她的脊背挺立。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朝他看来,雨水顺着她的长睫滑落,她朝他扯了扯嘴角。
“你看,我护住了一个,我肯定还能护住千千万万个。”
“我偏不称他们的心,他们杀不死我,就等着我去杀他们,就算千疮百孔,我也要不死不休!”
这场大雨唱不衰她,倾盆的血雨反而助她杀出重围。
无论还有多少牛鬼蛇神,她,奉陪到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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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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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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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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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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