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榆撑着下巴,看着无处落子的棋盘,提议道:“要不再拼个盘,我赶脚我还能行。”
盛帝抬手揉了揉额角,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刚刚不是说,不在意结果吗?”
叶昭榆拿起手边茶盏浅呷一口,理所当然道:“我说的是不在意输赢,但这是和棋,我坚决不接受这个结果!”
盛帝嘴角一抽,摆了摆手,“朕认输,算你赢,总可以了吧。”
叶昭榆顿时咧嘴一笑,“舅舅英明。”
盛帝抬眸看了一眼天色,他竟然陪这小丫头下了半天的棋,倒也快意。
叶昭榆起身走到盛帝身边,抬手替他捏肩,长睫微敛,缓缓开口,“舅舅,我想出去玩玩。”
盛帝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嗯?想去哪儿玩?”
“黎州,听说那边的蓝花楹开了,满城花海,我想去看看。”
盛帝身形一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波动,沉声道:“你阿爹阿娘可同意?”
叶昭榆弯唇笑了笑,“他们知晓,并且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我动身前往,贺叔也在黎州,我去找他玩。”
盛帝眸色幽深,带着几分情绪波动,沉吟道:“贺衍啊,可惜了……”
叶昭榆也叹了一口气,是啊,可惜了。
那可是当年盛京最耀眼的骄子,上可揽月,下可风流,灼灼少年,与天争高,空庭冷对,仍不言降。
“何时动身?”
“三日后。”
盛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满目感慨,轻叹一声,“你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不会阻你,想去便去吧,只是此行路远,要万分珍重。”
叶昭榆心里一暖,抬手抱着人蹭了蹭,软声道:“阿榆知晓,舅舅也要保重龙体,等阿榆玩够了,便回来看您。”
盛帝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哼笑一声,“到时候别乐不思蜀才好。”
“我才不会呢!”
春引风波,一枕新绿。
檐间滴落微雨,将杏花沾湿,透着连绵春意。
“公主,您慢点!”
一群宫女追在粉色衣裙的小姑娘身后,连声呼喊。
萧瑶提着裙子往甘泉宫方向跑,身影轻快,发间花链晃荡,活泼十足。
“你们别跟着我,我去找叶昭榆玩!”
她提起裙子跨上台阶,刚站稳,迎面便与一群人撞上。
她眼睛一亮,顿时小跑过去,将走在最前面的人挤开,笑着开口,“皇兄,你们要去哪儿?”
“啪”的一声,萧如晔一扇子敲在她的头上,轻喝道:“永嘉,不得无礼,快来见过画殷大人。”
萧瑶顿时捂头痛呼,气鼓鼓的瞪他一眼,随后转头看向被她推到一旁的人。
刚一抬眸,便撞进了一双沉静的碧眼中。
她愣了一瞬,随后抬手指着对方,大喊道:“你怎么长的像那只猫!”
画殷嘴角一抽,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好大的胆子,几次三番冲撞于他。
萧如晔抬手捏了捏眉骨,拎着萧瑶的领子将人扯到身边,随后打开折扇挡在脸侧,低头凑到她耳边,恨铁不成钢道:
“猫什么猫?那是西域来的使者,传达与我中原建交的美意,父皇特命孤带着人在皇宫转转,以尽宾主之谊!”
萧瑶拧了拧眉,看着长相异域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嘟囔道:“皇兄,你不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萧如晔顺着她的目光,偷偷打量了对方一眼,桃花眼眯了眯,低声开口,“感觉是有几分熟悉,但那张脸,孤肯定是第一次见。”
萧瑶也点点头,“脸是不熟,但那狗贼的气质却万分眼熟!”
和那以下犯上的小黑猫如出一辙,她光看着便生出三分火气。
画殷:“……”
画殷薄唇浅抿,碧眼幽深,抬眸看向萧如晔,“太子殿下,可有何不妥?”
萧如晔轻咳一声,直起身来,收了扇子,微微笑道:“并无不妥,久等了,孤这就带画殷兄去校场骑射。”
萧瑶眼眸一转,扯了扯他的袖子,扬声开口,“我也要去!”
萧如晔垂眸睨她一眼,“你去凑什么热闹?刚刚不是急匆匆的要去甘泉宫吗?”
萧瑶转身对着一众侍女吩咐,“等会儿叶昭榆出来了,让她来校场找我!”
校场内,太子领着一众禁军陪画殷策马,骏马奔腾,声势浩大。
阵阵欢呼声从场上传出,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张狂与肆意。
叶昭榆刚到校场,便看见萧瑶站在看台上,看着自家皇兄独领风骚,大喝一声。
“好!皇兄,甩开他丫的!”
她嘴角抽了抽,缓步走了过去,裙裾飞扬,发间飞鸾振翅欲飞,笑着开口,“你猜谁会赢?”
萧瑶眼睛一亮,回头看着她,扬了扬下巴,神情倨傲,“当然是我皇兄!”
叶昭榆看着飞驰于赛场上的花孔雀,张狂肆意,天命风流,弯眸笑了笑,“我也觉得是他。”
章台走马,柳巷寻花,哪一样不是他的主场,更重要的是,他,谋略过人。
只是,想赢那大漠中的勇士,还得费一番功夫才好。
“驾!”
画殷扬鞭纵马,声势如雷,瞬间擦着萧如晔的身侧而过。
他朗笑一声,眼中透着桀骜与野性,若论马背上的功夫,中原人不及他。
萧如晔桃花眼微眯,双腿夹紧马腹,随后迅速扬鞭策马,紧紧跟着前方身影而去。
骏马嘶鸣,风声如雷,赛场上两道残影相互角逐,周围呐喊助威声一片,气氛瞬间高涨。
看台上的两人激动不已,目光紧紧盯着残影而去。
萧瑶放声大喊,“皇兄加油!快甩开他,不要让他赢!”
叶昭榆眸光潋滟,也跟着她大喊,“表哥加油!”
落日余晖下,两道残影疾如御风,他们看着不远处的红线,都纵马一跃。
骏马高声嘶鸣,腾跃而去,突然,萧如晔飞身而起,马背上的重量一轻,瞬间快人一步,跃出数尺。
他随即轻巧落回马背,勒马转身,四周瞬间响起激动的欢呼声。
他扬起下巴看着落后一步而来的人,桃花眼微挑,春风笑意,矜骄十足。
“承让。”
画殷碧眼微眯,论智谋,他们果然不是中原人的对手。
星河明淡,月落参横,盛京城内,晕灯三千点。
叶昭榆踏着夜色,缓步走来,裙裾翩跹,青丝墨染,抬手推开濯缨轩的大门。
随后她抱臂斜靠在门框上,看着院中懒洋洋地荡着秋千的红衣公子,笑着开口。
“本郡主不日便要启程前往黎州,小谢公子可要作陪?”
空阶月影,青玉枝叠,那人闻声轻笑,琉璃色的眼眸轻抬,于夜色中回头,耳边红穗招摇,眸色缱绻。
“定当作陪。”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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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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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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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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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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