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轻描,雪虐风饕,雄鹰乘风滑翔,行过雪域八千,吻遍料峭严寒,于暮鼓敲响之时,落于雕栏玉砌之上。

  阿坦勒正在书房处理公文,看着大臣们上的折子,抬手捏了捏眉骨。

  耳垂上的椭圆金饰晃荡不已,昭示着主人的烦躁与极力压制的怒火。

  君主才刚继位,就连那秃驴与老东西的丧事还没过,他们就想着往后宫里塞人,还真是一群老奸巨猾的东西。

  阿坦勒冷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样子,能与那中原的郡主相比吗,那才是君主想要的人。

  侍卫手里拿着信函,稳步从殿外走来,朝着阿坦勒一礼,“将军,君主来信了。”

  “呈上来。”

  侍卫走上前将信递给他,阿坦勒接过信函打开,刚扫了一眼便坐不住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怒吼一声。

  “红颜祸水!那中原郡主竟然敢将我西域的君主拐跑了!”

  侍卫一下瞪大眼睛,随后急忙开口,“将军,需要属下即刻带人去将君主追回来吗?”

  “追个屁!”那是他们敢阻拦的人?

  阿坦勒太阳穴突突跳,看着信中写着“西域一切事宜暂由你与国师掌管,修葺圣殿,选拔三十六国国主,实施新政,你们二人商量着来,不必事事都与本君汇报,本君信得过你,劳驾。”

  他眼前一黑,一个仰倒瘫在身后的椅子上,侍卫顿时惊呼一声,“将军!”

  阿坦勒撑着侍卫的胳膊,咬牙切齿道:“扶本将军起来,本将军还能行!”

  玄音寺中,那迦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对面满脸哀怨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眉间也布满愁绪。

  “法师,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大漠的君主竟然让一个中原的小丫头拐跑了,传出去,我西域颜面何存?”

  阿坦勒猛灌了一口茶,随后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眉间聚成了川字,躁郁难掩。

  那迦叹了一口气,润泽的眸光落在杯盏中打着旋的叶片上。

  他也收到了师兄的来信,还有点未缓过来,还真是任性而为,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将这紧要关头的事全扔给他们了。

  师兄倒是心大,说走就走,连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他们留。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一声,随后温声开口,“这件事万不可宣扬出去,勿要让其他人知道,恐会对君主不利。”

  阿坦勒脸色一沉,碧眼眯了眯,随后哼笑一声,语气狂妄,“想对君主不利?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别到时候人都还没见着自己便先去轮回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年师兄着实辛苦,就让他去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勿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去打搅他。”

  阿坦勒坐回原位,看了那迦法师一眼,轻笑一声,“法师对君主倒是百般纵容。”

  那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音色润泽,“将军不也是吗?”

  一域的重担,说担便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阿坦勒大笑一声,面部线条刚毅,音色浑雄富有磁性,“本将军只臣服于强者,任何权势美色都比不过君主带着我等征伐大漠的豪气冲天。

  万壑争流,千崖竞秀,不敌君主领兵入阵,横剑迎敌,如今再无战事,君主想怎般便怎办,本将军永远站在他的身后。”

  那迦轻笑一声,“小僧亦是如此。”

  阿坦勒碧眼中盈满无限忠勇,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随后看着那迦,面露忧色,“法师医术高明,可有解君主旧疾之法?”琇書蛧

  “师兄的旧疾经年之久了,小僧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破解之法,隐隐摸到了点门道,还要花些时间研究一番。”

  阿坦勒眼睛一亮,激动开口,“无碍,有头绪便好,一定要为君主拔除这个软肋!”

  那迦轻叹一声,润泽的目光看向檐角的红丝风铃,喃喃开口,“旧疾易解,连枝难除啊。”

  “还妄法师倾力相助,寻得破解之法!”

  “定当竭力。”

  阿坦勒背着手出了玄音寺,眼眸转了转,对着身边的人沉声吩咐,“去将画殷召回,让他带着昭冥司的所有狱主赶去中原,守在君主身边,万不可让中原人冒犯了君主。”

  “是!”

  越过大漠戈壁,穿过重重关隘,入眼便是山峦叠翠,长河蜿蜒。

  风拂山岗,雪似飞琼,带着江南女子的绰约多姿,独独不见浩瀚冰原。

  沿着官道前行数千里,有城郭林立,雄关百丈,越过之后,便是繁华入眼,九衢三市。

  酒楼热闹非凡,一群穿金戴银的女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娇笑。

  “日常一问,盛安郡主今天找到了没有?”

  “没有没有,这怎么可能找到,都失踪了三个多月了,还找什么人啊,招魂得了。”

  “就是就是,肯定找不到了,指不定就在哪里埋骨了,来年坟头草都已经比我高了。”

  “姐妹,你们想的好可怕啊,她怎么就没了呢?”女子瞪大眼睛,像是被她们的言论吓到了,拿着团扇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她活该,谁让她仗着侯府和陛下的宠爱,到处惹事生非,说她一句京城一霸都不为过,张扬跋扈,目中无人,肯定早就有人看不惯她了,这才对她动了手。”

  “但这也罪不至死吧?”

  一珠圆玉润的女子哎呦一声,随后连忙将自己听到的八卦普及出来,“你不懂,她可凶残了,去年她将教她骑射的夫子给打了,那夫子被抬出来的时候,全身是血,听说肋骨都断了三根!”

  “哎呀,你说的不对,明明是她把那个夫子的手脚都打断了,而且还将人扔进了荒山野岭,惨的嘞!”

  “这么凶残?她不会是个心狠手辣的妖怪变的吧?”

  女子拿着团扇,重重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凶残,听说她就是个妖怪变的,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一刀五六个,一口七八个,凶的嘞!”

  “好吓人啊!”

  珠圆玉润的女子顿时皱了皱眉,瞪了一眼拿着扇子的人,微微扬起下巴,“你们别听她的,都将人妖魔化了,明明就是将那夫子的肋骨打断了。”

  “才不是,明明就是将那夫子的手脚打断了!”

  “是肋骨!”

  “是手脚!”

  “你凭什么说是手脚?”

  “我打的我能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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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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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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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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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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