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摩那娄诘,满眼的怨毒快要溢出来了。
一双微凉的手蓦然抚上她的眼睛,指尖描摹着她的眼眶,冰冷的触感像是蛇信子轻轻舔舐着她的肌肤,无端让人心生寒意。
她打了一个寒战,睫毛轻颤,向后一缩,警惕的看着始作俑者,“你想干嘛?”
“郡主的眼睛怕是淬了毒,本少主提前试试手感,看看能不能将它连根拔起。”
摩那娄诘将她拽回,看着忽闪的杏眼,恶劣的揉弄起她的眼角,懒洋洋地开口。
叶昭榆惊的瞪大眼睛,旋身而起,离他三丈之远,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魂淡!竟然想挖她的眼睛!
“明明是你先欺负人,还不让人怨恨了?”叶昭榆咬牙切齿道。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人。
摩那娄诘看着气的不轻的小丫头,眼尾泛着绯红,像是桃花吻过眼角,留下一抹暧昧云霞。
圆润的杏眼微微湿润,盈满缕缕光泽,明净澄澈,灿若星河。
他轻啧一声,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我欺负人?昨晚是让郡主护我周全,可没让郡主证明自己是个正常女子。”摩那娄诘睨她一眼。
叶昭榆一下噤声,心虚的别过脸去。
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看着悠闲地喝着茶的人,正色道:“到底怎样,你才能放我回家?”
先前骗他已将自己在此的消息传回了中原,想必他是半分未信。
不然也不会有恃无恐的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实在不想猜他的心思,索性直接发问。
“过来。”语气不容置喙,嗓音暗哑倦怠,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引诱。
叶昭榆慢慢走过去,警惕的看着他。
只见他姿态散漫,周身丝毫不见以往的肃杀与狠戾,反而带着几分长辈的平和,细品之下竟还有一丝纵容的意味。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古怪的看了摩那娄诘一眼,试探性地开口,“少主,您是不是看我无比顺眼?”
就像长辈看着自己那出息的子孙后代,满意至极。
“确实顺眼。”不然就冲她如此事多,早就将其打杀了。
叶昭榆一惊,果然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她倒了一杯茶,乖巧的递过去,抿唇笑了笑,“那您真的认可我这个小辈吗?”
摩那娄诘接过茶,闻言一顿,琉璃色的眼眸轻垂,看着笑颜乖巧的人,想必是已经反应过来叶政陵对他的恩情了。
他沉声开口,“自然认。”
将恩情算在他后辈的身上,又有何不可?
“那我可以那么叫您吗?”叶昭榆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承了别人的恩,在中原还有专门的叫法?
他微微挑眉,“自然可以。”随后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干爹!”
“噗!”摩那娄诘一口水喷了出来,头一次失了他西域少主的矜贵优雅。
他满脸黑线的看向眼前不知死活的人,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瞎叫什么!”
叶昭榆一脸茫然,“您不是想当我爹吗?不然怎么会看我像看女儿一样顺眼,还自带一种长辈光环。”
她连算盘都打好了,她暂时把面子放下,认下这个干爹,借着这层关系,让干爹送她回家。
摩那娄诘闭上眼,揉了揉眉骨,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随后睁开眼睛狠狠瞪她一眼,“本少主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你再在这里待一个月,就给我滚回中原!”
叶政陵竟然有这么一个混账后辈!
叶昭榆眼睛一亮,连忙狗腿的重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少主消消气,少主英明,少主一诺千金。”
摩那娄诘瞥她一眼,眸色沉郁,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一个月便有劳郡主贴身保护了,若是本少主伤了分毫,郡主的归期,就无望了。”
当晚,叶昭榆便主动请缨睡到了门口,要想伤害少主,就先从她身上踏过去,谁也别想阻挡她回家!
她现在是高地保安,没有她守不住的家。
摩那娄诘斜靠在床边,墨发披洒,鸦色长发将素缎般的皮肤衬的冷白无比,正百无聊赖地荡着长腿。
脚踝上的金铃轻晃,寝宫顿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动。
叶昭榆一下从被子里爬出来,不赞同的看向他。
“少主别动,容易被人发现当成活靶子。”
摩那娄诘看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将脚抬起来,用力晃了晃,一阵嘈杂顿时直逼她脑门。
叶昭榆:“……”少主叛逆了,怎么破?
子夜岑寂,孤月高悬,少主殿周围传来一阵打斗。
刀锋寒凉,声声入肉,一个个黑衣人应声倒下。
叶昭榆睡的浅,一有动静便醒了,她眸色一沉,轻手轻脚的隐匿在黑暗中。
没想到第一天上岗,就有人来偷家,简直不给她面子。
她看了一眼安然睡在床上的人,睡姿极好,双手交叠在腹部,面容沉静,气息平稳。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将这祖宗吵醒,不然大开杀戒殃及她这个池鱼就不好了。
“啪哒”一声轻响,黑影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寝宫房顶,躲过了所有死士耳目。
他手中拿着银针,极尽耐心警惕,在原地停了两刻钟后才有所动作。Χiυmъ.cοΜ
叶昭榆动了动耳朵,还真沉的住气,可惜,到底是无功而返。
她从袖中滑出一枚银簪,目光锐利的盯着房顶,见黑暗中露出一抹白光,她闪电般出手,银簪瞬间射出。
簪子劈开浓稠的黑暗,直击黑影面门而去。
黑影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开,银簪擦着他的脸过,留下一道血痕。
他的动作瞬间惊动了藏在黑暗中的死士,顿时倾巢而出。
兵刃相接,招招狠戾,几息之间,黑影落败,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气。
叶昭榆透过缝隙看着满地猩红,又瞬间被人清扫干净,不一会儿,上面就覆满了一层霜白。
一夜大雪落下,便又一切如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雪之下掩盖的污垢有多少,谁也说不清。
只能说,别单纯,连雪也不似看起来的那般纯洁。
肩上一重,一阵暖意陡然袭来,叶昭榆一惊,条件反射的一个后踢。
玄色披风落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摩那娄诘抱臂立于黑暗,嘴角勾起一抹笑,长发散在周身,在黑暗中显的有些阴冷瘆人,“夜半赏雪,郡主可还尽兴?”
“尽兴。”
叶昭榆弯腰将披风捡起,不管他问的是赏雪还是赏血,反正她今晚睡觉的兴致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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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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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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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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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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