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榆顶着泛白的太阳带着少主的兔子消食,她斜眼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色毛球。
脚有点痒。
一个时辰了,她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它动都不动一下。
她还想遛完兔子后就借故溜走,趁着令牌在手出个门。
她脚上的神经刚跳动了一下,马蹄声夹杂着哑中带冷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踹了它,你便去将笼子里的那两头双狮遛一遍。”
前些天,君主听闻少主养了多年的猛虎病逝,便将自己养的那两头双狮送了过来,以表安慰。
君主倒是舍得,单看那双狮的成色与气势,便知那是不可多得的猛兽。
果然这唯一的侄子待遇就是好。
就是难为了侄子的属下。
叶昭榆转身,看着骑在战马上俊美非凡的人,微笑着开口,“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踹兔兔。”
摩那楼诘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她,他一身暗纹劲装,墨发高束。
脸部锋利的线条平添了几分冷厉,带着几分桀骜的少年气,又迅速被久经沙场的气势收敛。www.xiumb.com
只余肃杀与稳练,颇有种君临天下的大气磅礴,而他,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俯瞰者。
“阿雪怕生,你莫要碰它,自己想办法让它走一走。”
阿榆还怕累呢,你怎么不让它自己想办法走一走?
叶昭榆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恭敬道:“好的,了解,这就想办法。”
摩那楼诘看她一眼,随后扬起鞭子,在马场上飞驰。
叶昭榆蹲在地上和红眼睛对视了一秒,好声好气哄道:“小兔叽,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走走?”
白团子在原地挪了挪,随后用屁股对着她。
叶昭榆:“……”
刺儿头是吧,那不好意思,本郡主专门治各种不服。
不一会儿,跑马场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女子骑在马背上,马的尾巴上拴着一根胡萝卜,后边跟着一个跑出了残影的白团子。
叶昭榆叼着一根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咧嘴一笑,“哎,对,跑起来,这不跑的挺好的嘛。”
策马的众人听见动静后回头,便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嘴角齐齐一抽。
好一个没有爱心的中原女子。
叶昭榆刚把头转回,一股压迫感猛然碾来。
与她相对的方向上,一个幻影势如破竹的朝她冲来。
两马侧身而过时,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锢着她的腰瞬间将她带走。
马场上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吹着嘹亮的口哨打趣。
叶昭榆被禁锢在马背上,还不等她稳住身形,马的速度便又提了一个高度。
速度过快,周遭万物都成了残影,她心跳也随着速度飙升。
她从来没骑过这么快的马,快的像是要去赴一场与死神的约。
她害怕的抓着身后人的衣服,大叫起来,“停下!快停下!”
耳边全是风声,那人凑的极近,好似是咬着她的耳朵开口,热气喷薄,“本少主的兔子,是让你那样遛的,嗯?”
话音落下,马的速度又提升了几度。
“哇啊啊啊啊,我害怕,要不你在马尾上栓个鸡腿,我也跟在后边跑!”
她要自己跑!
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晚了。”
他将鞭子狠狠一甩,“驾!”,随后信马由缰。
速度提到极限,叶昭榆的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背后的人带着她冲向带刃的栅栏。
“胡萝卜!我不要鸡腿了,你也可以换成胡萝卜!啊啊啊啊啊啊……”
“嘶!”,临崖急刹,悬崖勒马,战马仰头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
叶昭榆怔怔的看着尖刃贴着她的腿骨,整个人魂在天外。
她跌下马,两股战战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神色惊恐的看着坐在马背上,一手挽着缰绳,一派从容淡定的人,正别有兴味的欣赏她的狼狈。
疯子!
信马由缰?
有那么一刻,他是不是真的想死?
摩那楼诘琉璃色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看着里面盈满骇色,满意的勾了勾唇。
随后调转马头往回走,怕他,这才乖嘛。
人人看着他的眼中都写满了惊恐,她的眼里怎么能没有呢?
就是要堵住她所有的退路,撕碎她所有的幻想,才能将她的傲骨驯服。
熬鹰啊,就是这么来的。
叶昭榆坐在地上喘着喘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而后被人抬回了房间。
人前脚走她后脚就醒了,随后腿脚发软的往少主殿正门走。
今天她就算是爬,也要爬出门!
这地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要润!
“呦,叶六来了。”
侍卫看见她眼睛一亮,连忙招呼。
她僵硬的脸上立马扯出一个笑来,一边将怀里的令牌掏出,“哥几个今天没故事听了,少主让我出门办点事儿。”
一个侍卫接过令牌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将令牌递回,“我们几个哪有少主重要,早去早回啊。”
叶昭榆掏出怀里的面纱戴在脸上,来到王庭正街后,随便找了一个人问了路,随后直奔商队盘踞之地而去。
要想出西域,必穿过那八百里瀚海,那是生命的禁区,是一人走不出的荒漠。
沙与水的碰撞,那是生与死的界线,她找不到绿洲,那便只能在大漠中消亡。
而自古就有那么一支队伍,驼峰上带着奇珍,荡响驼铃,在沙漠中自成蜿蜒长队,淌瀚海,斗沙匪,将商品远销四方。
她需要借他们的力,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叶昭榆来到东市,无数商队旗帜飘扬,她看着象征中原的旗帜,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你们最快能什么时候出发去中原?”她将摩那楼诘赏的金锭举在手中,扬声开口。
屋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的人闻声看来。
只见一身段清盈,带着面纱的女子立于门口。
形单,却无惧。
众人窃窃私语,叶昭榆倒是听了一耳朵,却没一个字是懂的。
加密方言啊,太他妈难了,她要让她舅把四海统一了,全特么给她说汉话!
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大马金刀的靠在椅子上,手中盘着两颗夜明珠,笑着开口,“最早后天可以出发,只是…你的酬金可不够。”
“谁说这是酬金?”
叶昭榆杏眼微弯,有深意的一笑,“这只是定金,到达中原后,另有重酬。”
男人挑眉,“什么重酬,不够重,可不会带你出大漠的,小姑娘。”
“大盛皇商一职,够不够重?”
“啪嗒”一声,夜明珠滚在地上,男人脸色一变,一下坐正,碧眼沉沉的看着她,良久后开口,“我凭什么信你?”
叶昭榆浅笑一声,“就凭…我母族萧氏。”
天下乃大盛的天下,大盛乃萧氏的大盛。
萧氏,乃天下共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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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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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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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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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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