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今歌的声音,颜映这才茫然地抬起头来,对着电脑将近一整天,本来就泛红的眼睛,这会儿更红了。
她啊了声,也朝着牧津的工位看了过去,疑惑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纪今歌:“……”
看来这只小兔子忙得天昏地暗,压根就不知道牧津在不在。
颜映眨眨眼,拿起桌上的眼药水,一边滴,一边没怎么在意地问道:“今歌,你找他做什么?他这会儿应该还在走访调查吧。”
纪今歌无奈地勾了勾唇,“没事,你继续忙吧。”
颜映哦了声,真就没有再多问。滴好眼药水,继续埋头加入查找ip的大军之中。
纪今歌拿起桌上的手机,给牧津打了个电话过去。
然而手机铃足足响了一分钟,都没人接。
纪今歌眉头轻蹙了下。
牧津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看着有些不靠谱,但是在大事上绝对不会含糊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接电话。
应许是有重要的事耽搁了?
纪今歌迟疑了片刻,还是打算再等等。
毕竟牧津的武力值也不低,除非真碰上那只僵尸了,不然光靠一个阿骁,他完全是能够对付的。
纪今歌放下手机,在阿骁那条线索上打了问号。
现在所有事情都堆积到一起,好似一团永远解不开的毛线团,甚至还越理越乱。
目前能确定的是,阿骁跟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僵尸是有联系的,就是不知道这僵尸是不是抛弃他出国的前主人。而且她分析了一下前五位死者和张梦露,发现他们还是有区别的。前五位就像是小菜,是随机选定的,而张梦露不一样,她被特意带走,还画上了精致的妆容,这一切都好像是有指向性的。
现在看来,要确定那只僵尸的身份,还是得从张梦露的身份上下手。
纪今歌揉了揉眉心,又翻出了人类警察给的关于张梦露的资料。
她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警察给的资料很齐全,但关于她父母这块儿,还是不够详细。
纪今歌突然想到一个人——
柴漩。
她是做私家侦探这一块的,说不定调查的力度,并不比纪今歌低。
纪今歌连忙给柴漩打了电话过去。
音乐响了半分钟后,手机那头响起柴漩戏谑的声音,“哎呀,纪警官怎么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呢?”
纪今歌:“……”
她哑了哑声。
自从上次在汉松图酒店碰过面后,一连小半个月,两人确实没有联系过。
“下这么大的雨。”柴漩哼了声,“你电话来,肯定不是找我约会逛街看电影,说吧,倒是什么事啊?”
纪今歌清清嗓子,“确实有事。”
她稍停,“你帮我调查几个人。”
“什么人?”柴漩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张梦露的父母。”
柴漩:“张梦露?那个zhang?那个meng?那个lu?”
“弓长张,梦想的梦,露水的露。”纪今歌继续说,“到时候我发照片给你,你帮我调查她的父母。”
“你们也在调查张梦露的父母。”
话音刚落,柴漩就不确定地问道。
“也?”纪今歌抓住了她话里的字词,“还有别人在查?”
电话里,柴漩明显迟疑了下,“是。”
她顿了下,“今歌,我方便问一下,张梦露怎么了吗?”
“她死了。”纪今歌疑惑,“今天的热搜没看?”
柴漩还真没注意到微博上的热搜,她昨晚上陪着几个小姐妹蹦迪,喝高了,在朋友家睡死过去,一个小时前,才打车回了家。
说到这里,她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后,把切掉手机画面,点开了微博。
热闹了一天的微博,那条“连环杀人案”的热搜还稳居第一。
柴漩点进去,在一众评论里找到了张梦露的照片。照片里,她一身红色嫁衣,精致的像人偶娃娃,与自己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这照片上的人就是她,恐怕自己单看照片,是根本认不出来的。
柴漩想起雇主拜托自己调查的案子,心绪复杂。
手机那头纪今歌并没有催她,而是静静地在她回复。
柴漩沉吟一声,“我过来找你。”
纪今歌:“好。”
挂完电话,纪今歌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确定柴漩给自己带来的消息有没有用,但她有种直觉——之前雇柴漩调查的事与这次的案件,是同一人所谓。
半个月前才调查的人,半个月后就死了。
没有那么巧的事。
柴漩来的很快,纪今歌在行动队等了十来分钟,她便冒着风雨赶来了。
五楼行动队不能直接上来,纪今歌在接到她的消息后,亲自下楼去接了她。
柴漩可能来得有点急,纪今歌下去的时候,她身上点了雨水,头发丝都打湿了,连气息都有些喘。
两人打了个照面。
刷卡上楼后,纪今歌给柴漩倒了杯水,顺便给她找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柴漩接过毛巾,一边擦一边说道:“半个月前,有人给我下了单,说让我调查一个人的父母、祖父祖母。”
纪今歌:“那你见过给你下单的那个人吗?”
“见过。”柴漩点头,“他约了我在汉松图酒店见面,也就是我们撞见的那天。”
纪今歌没应,而是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找出了阿骁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柴漩看着照片上的人,眼睛微微瞪大。m.xiumb.com
照片里的人偏瘦,身上也脏兮兮的,没有那天见到的那般光鲜亮丽。
但这张脸,她还记得。
“是。”
她肯定的回答。
柴漩手控制不住的手抖,连脸上都变得苍白,她刚刚在来的路上特意翻了翻在微博上曝光杀人案了。
期初她还存在侥幸心理,可当纪今歌拿出照片后,她顿时就慌了——
是不是因为她接下了这件案子,才间接地导致了张梦露的死亡?
纪今歌察觉到柴漩的状态不太对劲,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宽慰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先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如果那僵尸就是想要张梦露的命的话,即便没有柴漩调查,它还是会出手,只是时间会晚点罢了。
柴漩点头轻嗯了声,心里难受依旧不见消退。
纪今歌:“阿骁的联系方式你还记得吗?”
“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柴漩说道:“每次都是他主动问我的消息。”
纪今歌默然片刻。
看来阿骁还是听懂得反侦察的。
纪今歌没继续阿骁这个话题,又问:“那关于你调查的结果,能给我们说说吗?”
张梦露的信息倒是好查,警察一查便能差得一清二楚。但关于她的父母、甚至祖父祖母就很难查了,毕竟那个年代,经济不发达,交通闭塞,很多信息都没有留下来。
“嗯。”柴漩应了声,“张梦露的父母实在十五年前去世的。”
张梦露刚出生没多久,父母便外出打工了。两人辛辛苦苦好几年,却没赚到多少钱,眼看着小孩长大,要学费、生活费、各种费用,后来便经人介绍,去了国外一家私人煤场做事。在煤场倒是赚钱,家里眼见着富裕了起来,但那种私人煤厂安全性不足。一次意外,煤矿坍塌,两人都死在了那场事故里。
关于张梦露父母,其实可用的信息并不多。
“那有她祖父母的信息吗?”纪今歌继续问道。
“有。”柴漩如实说道:“但不多。”
其实张梦露的祖父母也很早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她父亲都还很小。年代太过久远,柴漩没有查到俩人的死因。倒是张梦露的外婆,她查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张婆婆年轻时脾气不是很好,有些飞扬跋扈,到老了才收敛了些。而且张婆婆还有个诟病——那就是重男轻女。
只是她运气不太好,生的两个儿子都相继夭折,唯一一个女儿倒是健健康看地活着。再后来,女儿女婿突然离世,外孙女没人照顾,她就接过来自己养了,又因还想着张家的传承,故而把外孙女改姓了张。
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后代,张婆婆对张梦露还是很好的,渐渐地依旧以往了重男轻女的老旧思想。
听柴漩说完,纪今歌皱着眉问:“那张婆婆的背景调查到了吗?”
“也不多。”柴漩说。
毕竟那都是快一百年的事了,留下的信息真的不多。
她补充道:“听说祖上是个大官。”
说到这里,纪今歌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张梦露之前发的一条微博,微博里她也说了张婆婆的祖上在礼山公馆住过。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间段是在陆爻买下大宅之前,还是之后。
毕竟陆爻买下那大官的宅院后,他自己留的不多。并且在附近又建了好几栋住宅,这一带的住宅,是那时候的富豪区,被统称为礼山公馆。
柴漩抿了下唇,“还有个小道消息,张婆婆的丈夫是入赘她家的。”
纪今歌有些惊讶。
看来张婆婆是真的很想张家的基因传递下去。
“那关于张家,你查过没?”
柴漩:“查了,但无果。”
纪今歌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她也能猜测到。
柴漩捏紧了手里的纸杯,“今歌,我说的这些,有用吗?”
纪今歌点了点头,“有用。”
至少可以确定,阿骁是这次帮凶无疑了;也可以确定,那僵尸就是想找张家人复仇。
如果能查到张家,也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到张家当年得罪过的人,从而确定那僵尸究竟是谁。
就是时间线太长,短时间内不一定能查到。
柴漩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放下纸杯,“我这里没什么信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纪今歌应着:“好。”
柴漩:“还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找我就行。”
不等纪今歌开口,她又道:“我会继续帮着查一查张家的背景。”
纪今歌冲她笑了笑:“嗯。”
柴漩不再多言,在纪今歌的指引下,乘坐电梯下了楼。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了。
纪今歌送走柴漩后,转身去敲了敲陆爻的办公室门。
稍许,屋内响起一道偏沉的声音,“进来。”
纪今歌推门进去,刚想开门见门地说柴漩的调查结果,就看见他握着手机,正在接听电话。
纪今歌顿时闭上嘴了。
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看陆爻的面色并不太好。
偏沉,眸色很冷。
“我知道。”陆爻挂断了电话。
见此,纪今歌张了张嘴,有些担心陆爻这会儿会不会炸毛发火。
不过下一秒,陆爻抬眸看了过来,声音柔和了些,“什么事?”
纪今歌这才跟他说起了正事。
“张家?”陆爻语气迟疑了下,“还是大官?”
纪今歌嗯了声,“陆队,你认识?”
陆爻唇角轻扯了下,“礼山公馆的前主人,就姓张。”
纪今歌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只知道礼山公馆那房子,是陆爻从一位大官手里买来的,但从来没有往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上想。
她有些不可思议,“可陆队你不是说,张家人出国了吗?”
张姓是大姓,有相同家族,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陆爻嗯了声。
纪今歌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陆队,该不会就是张小姐吧?”
毕竟张小姐当初的死,多多少少都跟家族有点关系
如今张小姐的灵魂虽然去了地府转世投胎,但身体还在。况且僵尸是人死后的一股怨念所化,禁锢的是七魄,而非投胎的三魂。
陆爻听着,唇角不由得牵了牵,“不是。张小姐死后被葬在了西郊陵墓。”
虽说陵墓在战争期间被毁了,但尸体早已化作了一抔黄土,没那条件变成僵尸。
“好吧。”纪今歌有些失望。
但她又仔细想了想,如果是张小姐,那就和阿骁这条线对不上了——
在阿骁的这条线索里,他的前主人是跟随着家人去了国外,而并非死在了海城。
“百年前的事,我让茅叔去查查。”
陆爻又道。
如果张婆婆的祖上真的是大官,那翻阅以前的志县、官员名册应该能查到,这些倒是被保存的好好地。但一些更具体的细节,比如仇人、事件这些,一般都不会记载。以现在人类警察的力量,调查起来估计还有些难度。
纪今歌应了下来:“好。”
茅叔资历老,又在礼山公馆待了那么久,或许都查到一些信息。
“现在你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东川林镇。”陆爻沉吟了声,“张婆婆已经知道自己外孙女已经死了。”
他亲自过去,也是想再次确定一下——张婆婆到底是不是张家的后人。
听到这个消息,纪今歌神色怔忪了片刻,随即便叹了口气。
张婆婆肯定是会知道的,既然上了热搜,全国都报道了,那肯定是瞒不下去的。
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纪今歌回:“好。”
话落,陆爻从办公桌前绕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办公室。
彼时,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雨水滴落在树叶上、房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清脆明晰。
听着雨声,纪今歌下意识地看向了牧津的工位。
依旧空空如也。
“陆队。”纪今歌叫住了正准备下楼的陆爻,唇角轻敛:“牧津好像、好像失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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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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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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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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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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