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嘀咕着,上前拿了中间那道。
拿起来还没等交给沈长亭,施桓在一旁提醒:“这道圣旨可关系到郡马爷的前途,郡主要三思哦。”
方才宁岸打眼扫过沈长亭跟前站的宦官,没留意是谁,听他说话,才惊觉这个小太监竟然是……
“小公爷?!”
她满脸的不敢置信。
施桓可是妥妥的官二代,公子哥儿,怎么可能忽然进宫去当了太监!!!
不能是因为与萧俊的陈年恩怨,被萧俊生阉了吧?
竟然有点儿同情他!
施桓本意是提醒。
可看到宁岸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他不敢想的方向发展了,他忽然有点儿后悔说话了。
好像没开口时,宁岸还没发现来传旨的人是他。
清了清嗓子,刻意突显男人嗓音的语调道:“我只是提醒郡主一句,郡主倒也不必如此惊讶。”
宁岸更惊讶。
满脸的表情都在表达一个意思:阉过的人,嗓音还能如此纯粹吗?
施桓:“……”
他也不能直接说,他兄弟还在吧!
不合适吧!
憋屈!
救助的眼神投向沈长亭。
急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意思很明显,你赶紧帮我解释一下!
沈长亭看出宁岸的疑惑,也明白施桓的心情。
就是不帮着解释。
从宁岸手里接过圣旨,对恨不能立马告诉宁岸不是她想的那样施桓道:“既然夫人选了首辅,那便是首辅,剩下的,有劳施公公带回去吧。”
施桓:“……”
我真是谢谢您嘞!
你才公公!
你全家都是公公!
气呼呼的转身要走。
这一扭头,就见婧华公主从外面走了进来。Χiυmъ.cοΜ
萧俊继位后,并未对先皇留下的子嗣赶尽杀绝,而是让他们继续留在了宫里。
婧华知是十皇子弑父,并未迁怒于沈长亭他们,宫变之事,也没影响她与宁岸关系。
甚至,她进入隅安的次数更多了。
施桓看到婧华的刹那,“嗖”的又转了回来。
用力低下了头。
这阵子萧俊把他召到宫里,死活非得让他干这个内侍监的活儿。
这哪是正常男人干的,这不是太监吗?
他不干。
萧俊就不冷不热的来了句“不干,就是违抗君命,拖出去砍了”。
施桓可太了解萧俊了。
对别人他可能干不出这种事来,对他,那可没有情面可讲。
真能砍了他。
再说他的国公爹辞官还乡,如今不在京中,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由摆布,乖乖穿上这身宦官服,当起了萧俊的贴身内侍。
好在如今宫里没有后妃,他这个真男人扮起宦官来也不怕撞见不撞见的,出出进进多了竟然就有点习惯了。
唯一的担心,就是碰见婧华公主。
好在婧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直刻意的与萧俊保持着距离,索性施桓才放下心来。
这下可好。
在宫里离着那么近都没撞上过,跑到隅安来,反而撞见了。
婧华边走边道:“这么热闹,我来的不是时候?”
她的声音自左边传来,施桓低着头往右拐,想趁她没发现,赶紧开溜。
宁岸看出端倪。
上次在舆安堂,施桓原本找她有事,结果撞见婧华后便匆匆追了出去,都没顾上与说话。
她当时还奇怪呢。
这会儿见施桓这副打扮下不敢见婧华,瞬间明白了。
不由得更同情施桓了。
对婧华道:“说反了,来的正是时候,皇上刚刚赏的东西,还新鲜着呢,表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婧华听到“皇上”二字,眸光微微了黯。
继而一笑,掩过一闪而逝的难过,回道:“皇上赏的我可不敢要。”
施桓已经转过身。
他悄悄朝一众内侍摆了摆手,用低的几乎只有他自己听见的声音道:“走,快走。”
众侍卫忙放下东西,跟上了。
婧华原本没注意来人是谁,动静一大,便不自自主的往他们那边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到了不顾仪态匆忙离开的施桓。
小声对宁岸道:“这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内侍吧?怎么走路这么难看?见了人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说着,又觉得他熟悉。
小声嘀咕:“我是不是认识他,怎么看背影好像在哪儿见过?”
宁岸憋笑。
也不拆穿施桓,帮着开脱道:“表姐平日就在宫中,兴许见过。”
沈长亭看热闹不嫌事大。
瞧着施桓灰溜溜逃跑的背影,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走这么急做什么?赏赐的东西,清单还没读。”
施桓心道这厮就是故意的!
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回了句:“清单在箱子里,咱家赶着回去,有劳首辅大人自个儿看看吧。”
浑身恶寒。
用力搓了搓胳膊,扫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匆匆跑出府了。
婧华不疑有他。
站了半晌,等施桓离开了,她才想起来还没跟沈长亭打招呼。
朝沈长亭欠了欠身:“见过先生,方才失礼,还望先生莫怪。”
沈长亭颔首:“公主言重了。”
婧华想起刚才匆匆离开那个宦官的话,有些惊喜的问:“方才他说‘首辅大人’,可是先生高就了?”
沈长亭:“算是。”
婧华顿时替他们开心起来:“原本听他们说皇上迟迟没给先生封赏,我还替先生不平,如此是我小气了。婧华先行恭贺先生了!”
沈长亭笑笑:“公主客气。外面冷,你们还是去屋里说话吧。”
又单独对宁岸道:“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宁岸点头。
对婧华道:“我们进去吧。”
婧华十分自然的上前扶过宁岸,搀着她往里走。
宁岸对他们动不动就扶着自己的行为,很是无奈,总觉得自己像个生活不能处理的废物,挣扎道:“我自己能走,不用扶。”
婧华:“可不行,先生那么疼你,哪舍得让你自己走路?”
宁岸:“……”
她往前院来时樱桃要扶她,她好说歹说,才将樱桃和庭卉都支开了。
又来一个婧华。
进了明堂,宁岸带着婧华进了暖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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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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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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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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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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