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死了。

  死于流箭。

  令人不解的是,他都躲到凉亭后面去了,为何还会有流箭射中他。

  不过没有人能做出解释。

  现场太乱,不少大臣也在混战中受了伤,皇帝在清点过大致情况后,便下令他们各自回府处理伤口,至于今日丞王府中发生之事,任何人不许外传。

  皇帝则是回了宫。

  大将军、沈长亭和萧俊也在皇帝授意下,一道去了宫里。

  刚进皇宫,大公公便火急火燎的差人去请太医。

  等他们进到御书房时,钟太医已经在等了。

  钟太医不知外面发生的事,看到皇帝脖子上的伤,吓得脸都白了。

  这可是要命的地方!

  待皇上坐下来,他忙上前给皇帝处理伤口。

  伤口的血已然结痂,擦拭过后,才发现伤口长长一道,并不深。钟太医看着伤口像是利器割伤,但也不敢问,不知是故意,亦是误伤。

  若是人为,他倒觉得对方似乎不是冲着皇帝性命来的,脸上也明显松了口气,道:“破了皮,臣给皇上上点药,再包扎一下,三两天便能好。”

  皇帝淡淡的应了声。

  钟太医也是有眼色的人,见不只沈长亭在,连久不入朝堂的大将军都来了,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给皇帝处理完伤口,便要告退。

  皇帝道:“依你看来,朕这伤口,可能致命?”

  钟太医忙跪了下来。

  不敢乱说,如实的道:“微臣不敢妄言,皇上这伤像是利器所伤,伤口不深。”

  剩下的,他没说。

  想必皇帝也能明白。

  皇帝果真点了点头,道:“你退下吧。”

  钟太医退了出去。

  皇帝抬眼看向大将军:“今日萧煜谋逆之事,大将军怎么看?”

  大将军负手而立,眸光晦涩:“弓箭手召之即来,想必早有准备。”

  皇帝也有此意。

  又问沈长亭:“太师觉得呢?”

  言辞间有试探之意。

  沈长亭在北境多年,一直追随丞王,是朝中上下皆知之事,便是这个太师之位,名誉上还是因为北境大捷才给他的封赏。

  丞王谋逆,他们这些北境回来的人首当其冲,都是重点怀疑的对象。

  沈长亭垂着眼帘,言辞却是不卑不亢:“臣也觉得父亲所言有理,今日出现在丞王府的弓箭手训练有素,又是提前埋伏,想来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提前做了十全的准备。”

  皇帝进一步试探:“听闻太师与丞王平日走运颇多,平日在丞王府中,可有听到过风吹草动?”

  已然将话挑明问了。

  沈长亭道:“丞王开府宴,臣的确去了。不过后来因琐事冲突,臣后来便去的少了,并未察觉丞王府中有异动。”

  皇帝:“琐事?”

  沈长亭不屑提及柳玉姝的名字,只道:“是臣内院之事。”

  他知自沈长亭与宁岸成婚后,对宁岸宠爱有加,连赏赐的太师府他都没去,而是住在宁岸取名“隅安”的小院之中。

  丞王身边有个女子,想许给沈长亭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以沈长亭的性子,确实不会屈服。

  皇帝目光又落在萧俊身上。

  沉沉的打量了一番,依然是觉得在何处见过他,可也的确是想不起来了。

  问道:“朕看你功夫不差,你师承何处?”

  萧俊低着头,恭敬的答话:“回禀皇上,草民多方学艺,并无师承。”

  这倒让皇帝很意外。

  又问了几句,都是关于萧俊身世之类的话。

  萧俊答的滴水不漏。

  既挑不出来毛病,皇帝也没问出来任何想要的答案。可他毕竟救驾有功,于情于理,都不太好为难他,于是皇帝试探几次后,便不再问了。

  只是道:“今日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萧俊依旧垂着眼帘,并不去看皇帝,俊逸的脸上带着几分从容:“草民受沈兄所托,来帮他一个忙,皇上要论功行赏,赏他就好。”

  皇帝眉间闪过诧异。

  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对功名如此淡泊,开口提醒:“功名利禄,朕都可以给你,你如今不要,以后可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萧俊:“草民过惯了外面闲云野鹤的日子,怕是习惯不了朝堂的明争暗斗。”

  皇帝淡淡一笑:“如此,朕便赏你些金银田地吧。”

  萧俊:“那就金银吧。”

  只要银两,不要田地,这是怕被田地绑住了手脚?

  皇帝笑了笑:“好,朕便赏你黄金百两。”

  萧俊:“谢皇上恩典。”

  赏完,皇帝便叫人带着萧俊退下了。

  待他们离开,又屏退了左右,对大将军和沈长亭道:“两位爱卿都觉得,丞王今日所行之事并非临时起意,可他回京时日不长,凭他一人之力,恐难成今日之事。依大将军和太师之见,会是何人在暗中助他?”

  大将军:“养有弓箭手的无非两处,城卫司和宫中羽卫。”

  这便很明显了。

  羽卫只听从皇帝调遣,而城卫司,刚好在丞王统管之下。

  皇帝还是问了沈长亭一句:“太师意下如何?”

  沈长亭:“私豢兵马并非易事,尤其京中对于铁器注入都有严格记录,一日两日或许尚有隐匿可能,时间久了,定会露出马脚。除非,有人监守自盗。”

  皇帝闻言,面色一沉。

  准屏退之人喊了回来,沉声下令:“传朕旨意,即刻将城卫司统领拿下,问清丞王府中弓箭手从何而来。”

  侍卫长领命:“是。”

  奉旨退下了。

  除了严查城卫司,他还下令查抄丞王府。

  虽然明知丞王在手下留情了,没想真要他的命,那刀都架到他脖子上了,再不严惩,以后还不得乱了套!

  必须得严惩。

  丞王府从重建到抄家,不过短短月余。

  最倒霉的,还数文家大小姐。

  才拜完堂,还未入洞房,夫君便被下了大牢,还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好就好在,只是拜了堂。

  文家也受了牵连,没祸及性命。文家大小姐被接回了娘家,只是声誉受损,以后怕是再很难寻到门当户对的婚事了。

  当年的事,没人敢提及。m.χIùmЬ.CǒM

  镇国将军府。

  柳玉如被刺伤后带出丞王府,又被大将军的人救走,带回了将军府。

  醒来时,长公主正守着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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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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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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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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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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