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亭递来一条白色锦帕:“写‘明日午时,玉华楼天字号房’。”
五皇子接过。
既不知要写给谁,也不知他想干嘛。
拿着锦帕顿了半天,牢房里也没个能写字的东西,他又抬头问沈长亭:“没有笔吗?”
庭逸十分无语的道:“五殿下还以为这是您的宫里呢,要什么有什么?您就讲究着写封血书得了。”
见五皇子迟迟没动,庭逸抽了把小刀出来:“五殿下要是自己下不去手,要不然卑职帮您?”
五皇子望着他那把泛着冷意的刀,瑟缩了下:“本王还是自己来吧。”
往里几步,找了个干净地方把锦帕铺地上,手指怼在唇边,半天才狠下心用力一咬。
痛意钻心,血瞬间冒了出来。
就着血在锦帕上写下了沈长亭叫他写的那句话。
又拿起帕子,绕回来隔着牢门递还给沈长亭,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先生,要将血书交给谁?”
沈长亭接过,抖开看了眼上面写的字。
语气淡淡的回道:“七殿下。”
五皇子本以为沈长亭拿着他的血书,要去找那些支持他的人。虽不确定沈长亭究竟是不是诚心要救他,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还是写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去给老七那个草包。
着急道:“给他做什么?”
沈长亭不轻不重的扫了他一眼:“五殿下觉得,给谁最合适?”
五皇子怔住。
他总觉得沈长亭的话里有试探。
到底不是信得过的人,五皇子心中顾忌大过希望,强挤出抹笑来:“先生肯救我,自然是先生说了算。”
沈长亭一笑,将血书丢给庭逸:“送去给七殿下。”
人跟着转身了朝外走。
庭逸接过:“是。”
五皇子见他要走,心里又是一慌,扑在牢门前,朝沈长亭背影问道:“先生,救我啊。”
庭三还是走在最后的那个。
他对五皇子道:“五殿下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待出了天牢,可要好好报答我家主子。”
五皇子连连点头:“一定。”
回到隅安,宁岸伏在卧房书案前睡着了,樱桃跟着进门,就想上前叫醒她。
沈长亭做了个“嘘”的动作。
朝门口打了个眼色。
樱桃会意,福福身,退下了。
沈长亭上前,将回来路上特意绕了个圈儿,敲开糕点铺子门,买来的糕点放到桌上,轻手轻脚抱起了宁岸。
宁岸脚一离地,接着醒了。
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脸,她才放下心来:“听他们说丞王殿下生着气走的,你们没事吧?”
沈长亭笑笑:“无碍。”
抱着她往榻边走。
他向来报喜不报忧,问什么都说没事,宁岸愈发担心:“他可是为难你了?”
沈长亭停下脚步。
垂眸凝着她微微蹙起的眉,片刻,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夫人这是在担心为夫吗?”
每次问他,他就岔开话题。
小手用力在他胸口拍了下,愠声道:“你又想岔开话题,我问你呢,他这次来,是不是想叫你做你不愿意做后事儿?”
沈长亭不想说话。
但也不想说实话。
盯着她有些愠色的脸,片刻,低头亲了上去。
宁岸:“……”
又来。
每次问到他不想说的事儿,他就来这套。
偏头躲开,带着几分恼意开口:“沈长亭,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来这套。”
沈长亭应下:“夫人教训的对,为夫看看家规怎么说的。”
将她放到了榻上。
宁岸:“……”
还真带回来了?
见他起身,她勾着他脖颈将他拉了回来:“不了,这样也挺好的。”
家规……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太羞耻了!
沈长亭顺着她的力道压下来,宽大的手掌落在她衣带间,三下两下便解开了衣衫。
“宁儿……”他伏在她耳边唤她。
“嗯。”宁岸回。
“我心悦你。”他依然贴在她耳边,吐出的气息带着炙热的温度,烫红了她的耳朵。
宁岸有点仪式,但不多。
比起嘴上的承诺来,她更看重行动上的表现。与沈长亭在一起这么久,她知他的心意,但从未听他亲口说过爱与喜欢这类的话。
甚至,她很难想象这些话会从沈长亭口中说出来。
就像她也很难将“我爱你”三个字说出口一样。
忽然听沈长亭这么说,她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心狂跳起来。
耳朵一阵阵的发烫。
男人还伏在她耳边,温热的唇蹭着她的耳垂,再一次开口:“宁儿,我心悦你。”
宁岸心跳狂乱。
原来,这四个字配着他的嗓音,是如此的好听。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他有心事。
捧着他的脸,叫他看着自己:“丞王殿下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直觉上,与她有关。
沈长亭低头吻她,嫌她走神,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下。
宁岸吃痛,嘤咛出声。
沈长亭咬着她的唇,低沉压抑的嗓音道:“宁儿,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宁岸:“嗯……”
不及多说,男人又加深了这个吻。
翌日。
宁岸醒时,沈长亭又不在身边。
不知何时起的。
宁岸揉着酸痛的腰下床,心说这男人不累的吗?
天天如此,假日无休。
不知昨晚丞王来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她明显能感觉出沈长亭的反常,问又问不出来什么。
皇宫。
沈长亭已经到了学宫,正在检查前一天布置下去的课业。
属于五皇子的位子空着,不时有人朝那儿看。www.xiumb.com
他们多是看热闹。
只有七皇子眉头紧锁,心事忡忡。
昨儿夜里,有人丢了封血书到他宫里,约他午时在玉华楼见面。
看字迹,是五哥的。
五哥如今人在天牢关着,通知他去玉华楼,难道是为了商量救他的对策?
上午的课一结束,他便匆匆出了宫。
他腿伤还没好利落,骑不了马,只能坐马车。赶到玉华楼时,午时已到。
他匆忙找到了天字号房间。
推门进去。
房间是再普通不过的客栈房间,不大,正对着门就是张床。
七皇子正想着过会谁会来。
就听床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嘤咛。
七皇子先是一惊。
接着飞快的关上了门,快走几步,到了榻前。
榻上的女子头上套着布袋,手脚被捆,躺在床上扭动着身子不停嘤咛。
像是……
被下过药。
七皇子上前,一把揪掉了她头上套着袋子。
竟是柳玉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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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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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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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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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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