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只有正妻有资格穿正红色嫁衣,沈灵身上的喜服,是暗红色的。
她在对着她笑。
可不知为何,宁岸总觉得那笑容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m.xiumb.com
她眼里的光熄灭了。
哪怕她笑着,那笑容依然让人觉得心疼。
“灵儿……”宁岸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挺合身的。”
沈灵笑容更大:“三嫂说合身,那应当是合身了,不用改了,你们回去吧。”
送喜服的人行过礼,退下了。
宁岸关了房门,走过帮着沈灵换衣服,边问道:“你是不是去见过那个人了?”
那个人……
便是沈灵喜欢的人。
听到宁岸的话,沈灵面色一滞,眼睛不自然的眨了眨,接着又笑了起来。
指着桌上摆了一排的首饰道:“三嫂,你说我出嫁那日,戴哪个珠花好呢?”
她上前,拿起一支金色的步摇打量:“这个倒是好看,可是金色的,我若是戴了,会不会惹得正妃不高兴了吧?”
她将步摇放回去。
拿了另一支。
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支也不错,但好像与喜服不太般配。”
扭头,对宁岸道:“三嫂,你帮我拿个主意啊。”
宁岸心疼的厉害。
明明不久前,还是没心没肺的小女儿,过着爹疼娘爱哥哥宠的日子。
只因别人一句话,她的命运就被改写了。
“你还不想说他是谁吗?”
听到宁岸的话,沈灵再也坚持不住了,笑容从脸上消失的瞬间,泪水滚落下来。
“他不喜欢我。”
“我去见过他了,我问他能不能带我走,他不肯。他还说要送我回来。”
“三嫂,若不是他,我嫁谁都一样了。”
“……”
半月期限就到,无论是城卫司还是兆尹府,都还没查到半点面具人的踪影。
奏折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发了好几次火,责令游境和郜芦再找不到,就将二人罢官问罪。
眼看明日便是最后期限,游境无奈,来见了面具人。
跪在地上,素来威风的城卫司统领此刻只剩卑微,头也不抬,忐忑的开口:“殿下,如今怎么办?”
面具人阴鸷的眸狭着怒意:“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本尊要你何用?”
游境头压的更低。
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眼前的活阎王更生气,小心翼翼的道:“都是那个沈长亭搞鬼,城里假扮殿下之人便是他安排的。卑职本想从他们中间找个替死鬼,可每次他都来捣乱,属下几次都失手了。”
面具人:“蠢货!”
游境低着头,不敢反驳。
面具人阴鸷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意,机械般的嗓音更加无情:“本尊自有安排,你退下吧。”
游境不敢多问。
生怕多停留一刻,便会收到惩罚,伏身一拜,爬起来走了。
当晚,五皇子宫殿忽然起了火。
宫人们救火时,无意中碰到机关,打开了五皇子卧榻后面的密室。
密室的桌案上,摆着一个金色镂空面具,衣架上挂着崭新的龙袍。
五皇子当场被带走了。
皇帝震怒。
直接下令把五皇子关进了天牢。
尽管五皇子大喊冤枉,可哪个被抓的罪犯不喊自己冤枉呢?
根本没人听他解释。
隅安。
沈长亭正坐在凉亭里喝茶。
庭三也在。
庭三把买凶杀疯女的人给抓来了,结果问了几天,半点有用的线索也没问出来,正向沈长亭禀报。
庭逸来说五皇子被抓一事,庭三听后一脸震惊。
“五皇子是面具人,你信吗?”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庭逸答。
言外之意,他也不信,但宫里的消息就这么传出来的,所以他就直接来传信了。
庭三又问沈长亭:“主子,您信吗?”
沈长亭呷了口茶。
没说信。
也没说不信。
庭三大着胆子猜测,主子这个表情,应当是不信的。
于是他问庭逸:“你觉得是谁干的?”
他问的是栽赃五皇子这事儿。
庭逸道:“三皇子一倒,有些人倒戈投奔到了五皇子麾下。从五皇子殿中搜出龙袍与面具,倘若能坐实这些东西确实是他的,以后他就再无缘太子之位了。你说,会是谁干的?”
谁受益最大,就是谁干的。
庭三脱口而出:“丞王殿下?”
说完,又觉得说错话了,一脸惶恐看向沈长亭:“属下失言,请主子责罚。”
沈长亭:“确实该罚。”
庭三拱手认下:“属下一会儿自己去领板子。”
沈长亭阖了阖狭长的眸,问庭逸:“你也觉得,是丞王所为?”
庭逸拱手,矮下身子,恭敬的回道:“属下倒觉得不是丞王殿下,属下与那面具人交过手,莫说丞王殿下身体有亏,便是从前康健之时,身手也未必赶得上面具人。”
庭三也与面具人交过手。
身手确实好。
于是他又问庭逸:“那你觉得会是谁?”
庭逸:“我以为,四皇子嫌疑最大。这些年四皇子在所有皇子之中是最不起眼的,可他各方面又不差,应当是在韬光养晦。那日面具人与主子交手时,被主子暗器所伤。据宫里传来的消息,当晚也是四皇子拉着五皇子去了靶场,后来两人才受了伤。”
庭三听着,是有几分道理。
于是又问沈长亭:“主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长亭拿着茶盏在手中把玩,沉吟片刻,将茶盏重重一放,道:“静观其变。”
两人应下:“是。”
五皇子被抓的消息,宁岸也听说了。
晚上吃饭时,她对沈长亭道:“五皇子的事你听说了吗?我见过他,我总觉得,他不是那个面具人。”
沈长亭笑。
盛了碗粥摆在她面前:“不过是被推出来当替死鬼罢了。”
宁岸:“你知是谁做的?”
沈长亭笑笑:“是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承担此事。”
这么说,大概是有计划了。
宁岸心知沈长亭有些事不方便她知道,也不多问,只说道:“我今天去看灵儿了。她说,那个人不喜欢她,她嫁谁都一样了。”
顿了顿,又道:“我想帮她。”
沈长亭指指她面前的粥,示意趁热喝:“明儿我去见殿下,叫他取消与灵儿的婚约。”
“丞王殿下驾到。”
说曹操,曹操到。
外面响起通传声,丞王殿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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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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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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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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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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