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宫里,七皇子图谋不轨,宁岸便对他心生厌恶。

  见他出来,问婧华:“他厉害吗?”

  要不是方才叫好声太大,被皇帝眼神警告了,婧华都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口中吐出四个字:“不知死活。”

  宁岸也觉得七皇子这会儿站出来,不是个聪明人该干的事儿。

  不过想想也是。

  连她都敢轻薄的人,能聪明到哪儿去?

  宁岸不说话,婧华也不知她想什么,继续道:“平日那些陪着他练功夫的,都是他宫里的奴才,总让着他,估计哄的他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没数了。”

  宁岸了然。

  皇子们多在众星捧月中长大,听到的都是那些恭维夸奖的话,确实容易冲昏头脑,看不清天高地厚。

  七皇子下了场。

  沈长亭并未理会他,而是朝皇帝、丞王、大将军、施国公几人行过礼后,径直往观礼台走了。

  去找宁岸。

  他来这里本就不是为挫败晋川使者,而纯粹是因为他的小女人要看骑射,他可不想让她的目光落在别的男人身上。

  他的女人,眼里只能有他!

  失败晋川使者只是顺手,如今目的达成了,他便不在乎谁再来挑战切磋了。

  七皇子没想到沈长亭头也不回的走了。

  心头生出几分不满。

  朝皇帝拱手行礼道:“父皇,儿臣请旨,与郡马比试。”

  皇帝心里气极了。

  当着晋川来使的面,不好发作,将怒火压在眼底,不露声色的道:“皇儿敢于挑战师父,勇气可嘉。不过今日是郡马与大使比试,胜负既已分,那便不必再比了。”

  七皇子却是没听出皇帝话里的意思。

  抱拳欠身,壮志满满:“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着急出风头,他说完也不等皇帝再开口,转身朝靶场侍从吩咐:“拿弓箭来。”

  侍从不敢怠慢。

  奉上了弓箭。

  皇帝气的不轻,坐在位子上,胸口起伏的厉害。

  大将军和施国公纷纷摇头。

  大概是没见过愚蠢到如此地步的皇子。

  丞王眸色淡淡,不辨喜怒,也无法从他苍白清矍的脸上窥得一丝情绪。

  晋川使者则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他原本丢了脸十分愤懑,准备告辞离开。这会儿见有人上赶着来帮他挽尊,也不走了,坐在丞王身边,等着看七皇子怎么“赢”沈长亭。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之时,另一位主角沈长亭已经到了观礼台上。

  站在宁岸身边,侧身靠近她,问道:“好看吗?”

  宁岸知他问的是他射箭。

  笑。

  踮脚凑近他耳朵,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帅出天际了!”

  沈长亭唇角扬了起来。

  施桓也从前面退到了他们这一排,刚好看到两人凑头咬耳朵,挑了挑眉梢,对婧华公主道:“有的人啊,为博媳妇儿一笑,不惜卖弄武艺。”

  酸溜溜的。

  婧华刚想笑,想到前排坐着的,她威严的父皇,嘴角才弯起来,又压了回去。

  用力点了点头:“确实。”

  施桓声音不高,故意让沈长亭听到了。

  沈长亭抬头朝他看了眼,凉凉的嗓音丝毫不给施桓留面子:“知你羡慕,可惜你一来武艺不过关,二无人可献殷勤,倒也可怜。”

  施桓:“……”

  单身怎么了?

  他自由!

  当着前排一众人,尤其自家爹爹的面,施桓不敢造次,只能死命的瞪了沈长亭一眼。Χiυmъ.cοΜ

  目光往回撤时,不经意看到笑得一抽一抽的婧华。

  施桓:“……”

  施桓面无表情的问:“公主殿下忍的很辛苦吧?”

  婧华抿着唇摇头。

  本来说“不辛苦”,一张口,就想笑出声,只得作罢。

  就在四人嘀咕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四人不约而同抬眼望去,就见七皇子不知怎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正在射箭,随着身体从马背上掉落,箭也偏了方向,直直朝观礼台这边射了过来。

  观礼台上瞬间乱作一团。

  沈长亭第一反应是将宁岸护在身后。

  大将军目光也在寻找宁岸。

  施桓不知出于哪种本能,也不假思索的站到了婧华跟前,帮她挡住了危险。

  丞王想护皇帝,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晋川使者握住手臂,按在了原处:“丞王殿下当心。”

  所有动作都只在瞬间,那支偏了的箭,最终朝皇帝飞了过来。

  “保护皇上!”不知谁喊了声。

  可哪来得及?

  眼看皇帝命在旦夕,千钧一发之时,沈长亭扬手抛出一枚铜板。

  小小的铜板带着力贯苍穹之力,“砰”一声,击中了飞箭。

  箭尖几乎擦过皇帝胸口衣襟,落在他几步外。

  皇帝脸都白了。

  众人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跪了一地。

  侍卫率先道:“卑职护驾不利,求皇上降罪。”

  皇上惊魂未定,半晌,才将目光投向罪魁祸首那边。

  七皇子还不知这边发生的事。

  他从马背上摔下来,腿先着地,又被疾驰而过的马蹄踩到,正疼的嗷嗷叫。

  侍从过来扶他。

  他气得大发脾气,扯了蒙眼布,就要问那些人的罪。

  回头,才惊觉事情不对。

  晋川使者上前,面带笑容,指指地上的箭,朝一脸茫然的七皇子解释道:“七殿下的箭,射偏了。”

  七皇子猛然想起他坠马前,射了一箭。

  看到箭所在的位置,瞬间傻眼了。

  顾不得腿上传来的剧痛,惊慌失措的朝着皇帝跪了下去:“父皇,儿臣不是有意的,父皇饶命。”

  皇帝杀他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家丑不外扬,不想叫晋川使者在这儿看笑话,他真好好好惩治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沉声斥道:“没用的东西,带下去!”

  侍卫忙领命:“是。”

  几人连拖带架的,将疼的嗷嗷叫的七皇子给带走了。

  晋川使者热闹也看够了,对皇帝道:“靶场骑射,意外难免,想来七殿下也不是故意的,大梁陛下别太往心里去。看方才大梁陛下受惊不小,外臣就不打扰大梁陛下歇息了,告退。”

  行过礼,转身走了。

  皇帝脸色更差。

  经历了此事,骑射是进行不下去了,众人纷纷告退。

  皇帝倒也没气糊涂。

  沈长亭救驾有功,给了封赏。

  从皇宫出来,沈长亭对宁岸道:“你先回府,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他说去去就回,宁岸忍不住担心。

  “去的地方有危险?”

  沈长亭也不隐瞒,点了头:“皇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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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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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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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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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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