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皇帝都不例外。
丞王并未留意他们的表情,伏地行礼,御坤也跟着行了一个跪拜礼:“臣,御坤,参见皇上。”
皇帝仿佛受到极大震惊。
嘴巴张了张,对丞王道:“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
丞王直起身子。
起身时,起身时,不知扯动了哪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御坤忙要扶他。
他抬手制止御坤的动作,从袖中取中晋川降书,高高的举过了头顶:“父皇,儿臣这些年幸不辱命,将晋川的降书带回来了。”
皇帝却是没问降书,道:“你,这是病了?”
离京时,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如何出去一趟再回来,却是一副旧疾缠身的模样。
丞王:“儿臣……咳,无碍。”
跪在他身后的御坤道:“回禀皇上,殿下当年离京时被奸人暗算中了毒,这些年来身上的毒一直未清干净。加之……”wWW.ΧìǔΜЬ.CǒΜ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丞王回头打断了他:“别说了。”短短三个字,却又引得一阵咳嗽。
御坤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殿下,当初在北境,大家伙要上书朝廷,您就不让,如今都回来了,还不让说!你自个的身体,你当真不在意吗?”
丞王:“大……咳,咳……”
情急之下,咳得更重。
御坤忙上前帮他拍着背缓解,嘴上道:“卑职不说了,殿下别着急。”
皇帝震惊过后,对丞王道:“你让他说完,这些年,朕竟不知,有人谋害朕的儿子!”
丞王又将降书举了起来,孱弱的声音道:“多谢父皇记挂,儿臣只是路上染了风寒,休养阵子便能好。晋川降书在此,请父皇过目。”
丞王不让说,御坤只得低下了头。
皇帝吩咐身旁大公公:“还不快去将降书呈上来!”
大公公:“奴才遵命。”
飞快的走到丞王跟前,将丞王费力举着的降书接了过去。
朝丞王欠了欠身,回去皇帝跟前。
呈给了皇帝。
就在皇帝翻开降书之时,跪在大殿中央的丞王身体晃了晃,忽然倒了下去。
御坤大惊:“殿下!”
众臣欲围拢过来,施国公喊了声:“都站着别动,请御医。”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警告。
对于丞王回京,百官各怀心思。丞王身体有异晕倒在大殿上,若这会儿人们一股脑聚过去,难保不会有人趁乱做些什么。
他这一喊,众人齐齐顿住了脚步。
不敢再靠近。
皇帝也是大惊,顾不得再看降书,从龙椅上站起来,朝愣在原处的宫人们大喊:“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宣御医,快宣御医!”
丞王被送进大殿旁供临时歇息的偏殿。
钟太医诊过脉,脸上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遗憾。
朝皇帝行过礼,道:“殿下体内有毒素未清,加之北境苦寒,殿下又常年积劳,所中之毒在体内形成了顽疾,怕是很难治愈。”
皇帝脸色难看极了:“他所中何毒?”
钟太医欠身:“皇上恕罪,实在是时日太久,臣一时辨不清殿下体内是何毒素。”
皇帝:“那眼下该当如何?”
钟太医:“殿下积劳成疾,自北境回来又舟车劳顿,臣先给殿下开副调理的方子,给殿下调理调理身子。再让殿下歇息一阵子,应当会有好转。”
皇帝点头:“快去办。”
钟太医:“臣遵命。”
行礼告退了。
他一走,十皇子萧慎来了。
身后跟着两个宫人,边往屋里跑边喊着问:“皇兄,皇兄怎么了?”
众人与他行礼,他理都没理。
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就要去看望躺在床上的丞王,被皇帝厉声喊住:“慌慌张张成何提统?你皇兄如你这般大时,早已上朝理政了。你可倒好,连课业都完不成!”
言辞间,不失对十皇子的失望。
亦有对丞王的惋惜。
十皇子十分害怕皇帝,闻言立刻停下脚步,朝着父亲屈身行礼:“儿臣知错,儿臣就是听说皇兄在大殿上晕倒了,担心皇兄身体,才走得快了些。求父皇恕罪。”
宫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满是惊恐的低着头。
皇帝也没真的想责怪他,语气不轻,也算不得多重:“罢了,你皇兄回来了,以后你京多跟着他学学规矩。”
顿了顿,又道:“再过些时日该行加冠礼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的。”
十皇子小心翼翼的答:“是,父皇。”
皇帝见他答完还愣在原地,下巴朝丞王榻边扬了扬:“去吧。”
十皇子立刻谢恩,扑到了榻边。
抓起丞王苍白清矍的手,唤道:“皇兄,慎儿来看你来了。”
丞王沉沉睡着,并无应答。
十皇子与丞王一奶同胞,感情要比其他兄弟姐妹深得多。
十多年前离开时,哥哥还好好的,如今却是病骨支离,他忍不住泪盈了眼眶:“皇兄,你离开皇宫时还是骑马走的呢,怎么出去这一趟,病成这般模样了?”
丞王醒来,已是两日后。
他离京前被人下毒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帝京。
沈府。
沈灵上次去隅安,提醒了宁岸,她和沈长亭的确是有些日子没回沈府了。
这日,她便喊着沈长亭回来了。
沈大人与沈长亭有事商量,去了沈大人书房,宁岸则是陪着沈夫人,还有沈老夫人在垂花厅说话。
沈灵也在。
她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沈夫人叫她向宁岸问好,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
沈夫人叹着气向宁岸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前阵子礼部拟了报呈宫里的丞王妃名单,里头有她,自打她知道后,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
宁岸问:“选丞王妃一事,宫里有消息了吗?”
提到这点,沈夫人也十分头疼:“要有消息还好了,她也能踏实些。”
宁岸安慰道:“婆婆也不必太过担心,长亭与丞王有些交情,灵儿不愿,到时叫长亭请丞王通融通融,应当行得通。”
沈夫人点了头。
目光自宁岸小腹处划过时,犹豫着问道:“年节之时郡主受伤小产,我本该前去照料,只是郡主身在将军府,我实在不便出出进进。郡主如今身体可恢复好了?”
沈夫人不提,宁岸都快忘了这事了。
本就是演个戏,将之前的谎圆过去,她心虚的笑了笑:“多谢婆婆记挂,我没事了。”
沈夫人:“那就好,不过该留意的事,还是留意一些,千万别伤了底子。”
宁岸顺水推舟的点头:“婆婆放心,我会小心着。”
沈老夫人喜欢宁岸,也拉着她说了不少家常话。
到晌午时用膳时,听闻哥嫂回府的沈长怀、沈长凌兄弟也都回来了。
饭桌上热热闹闹。
老五沈长凌道:“三哥,三嫂,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一趟啊?”
不等宁岸开口,沈长亭接过话茬:“你以为都与你那般清闲?”
沈长凌不服气:“我也不清闲,今年春闱成绩不好,我每日都在起早贪黑的学习。若不是三哥与三嫂回府,我这会儿还在学堂读书呢。”
宁岸笑笑:“那你明年可一定要高中。”
沈长凌:“借三嫂吉言。”
沈长怀已经回了户部,他锁着眉,紧绷着脸问沈长亭:“三哥,我听说,当年给丞王殿下下毒的人,与宁家有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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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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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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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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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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