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又重新打量了来人一番。
方才匆匆一瞥,只奇怪他怎么受的伤,这会儿再看,只见他浑身是血,却不见伤口在哪儿。
看衣服上的血,伤口应该在头部,且伤口不小。
可他头发除了被血打湿了之外,并不见明显伤口,更像是被人泼的。
宁岸心下明了。
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开口:“帮你治伤啊,倒也不是治不了。”琇書網
送上门来找茬的不整治,他们还以她好欺负。
庭卉也察觉不对,小声提醒:“夫人,他身上根本没有伤,就是来找茬的,属下将他打出去算了。”
宁岸:“那多不礼貌?”
礼貌???
庭卉一脸问号。
对付找茬的人还需要礼貌吗?
宁岸没多解释,对听到动静赶来的长庆道:“把剃刀拿来。”
长庆不明所以。
但还是照宁岸所说,出去将剃刀拿了过来,有些担心问宁岸:“东家,要不要……”
“报官”两个字没出口,宁岸猜到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不必。”
那人看见剃刀,顿时竖起了警惕:“你干什么?”
宁岸道:“给你治伤。”
朝舆安堂中两个做工的妇人招了招手:“来,帮忙扶一下。”
妇人心思十分敏捷,片刻就懂了宁岸的意思。
两人走上前来,手往男人肩上一搭,直接将按着男子在诊案前坐了下来。
两人都受过训练,知道如何控制人。
牢牢按住了寻事的男人。
男人挣扎无果,张口欲喊,宁岸拿过案上的镇纸,往他口中一搁:“疼就咬紧点儿,一个大男人,喊出声来可丢人。”
那人没出口的话,被挡了回来。
愤怒的瞪着宁岸。
宁岸假装没看到他吃人的眼神,拆了他缠头发的发带,开始给他剃头。
边剃边道:“看你身上的血是自上往下流的,伤口应该在头上,有头发盖着看不清,先剃了吧。”
那人张嘴想把镇纸顶出来,庭卉见了,佩刀一扬,冰冷的刀鞘抵在他下巴处,用力往上一挑。
他张开的嘴瞬间闭上了。
牙齿咬在石质的镇纸上,“咯吱”一声。
那人疼的瞬间红了眼框,说不出话,只能拿眼珠子瞪恶狠狠的瞪着庭卉。
庭卉冷笑:“我家主子说了,让你咬紧点,你就咬紧点儿。”
门口聚满了人。
有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瞧着装束像是与进去寻事的人是一伙的,见他被制住,欲往里冲。
守在外面的庭七横刀一拦:“看热闹的,往后退。”
几人面面相觑,终是没敢跨进去。
都乖乖退了回去。
看热的人很多,有些人来的早,知道男子吵着在这医伤被剃了头,挤在门口等着看后续。
更多不知道原因的,边看边问东问西。
“这不是治病的地儿吗?怎么干起剃头的活计了?”
“生意难做,掌柜的另学手艺了?”
“看着生意不错啊。”
“你看那人浑身是血,剃头该不会是为了给他医治伤口吧?”
“不知道,我也是才来。”
“……”
众说纷纭。
宁岸边听着他们的话,边不紧不慢的把男人头发剃光了。
她又不是剃头匠,剃出头发有的长,有的短。虽说剃的是光头,但留下了不少参差不齐的发根。
宁岸也不在意。
扬手将剃刀递还给长庆,对寻事的男人道:“你头上没伤,想来身上的血也不是你自己的,你叫我给你医什么?”
那人当然知道头上没伤。
嗓子里发出“嗯嗯啊啊”生气的怒吼。
宁岸示意庭卉松开。
庭卉收了刀。
男子吐出镇纸,刚要开骂,庭卉刀一扬,又让他闭上了嘴:“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儿,伤是你自己让治的,我家主子可是按规矩给你验伤。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现在给你开瓢?”
说完又松开了。
宁岸叫妇人也松了手。
那人一挣脱束缚,便要发作,庭卉根本不给他机会,揪起他衣领,半拎半拖的扔到了舆安堂门外。
看热闹的人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见他被扔出来,顿时吓得惊叫声四起,生怕被砸着,不约而同朝后面退去。
本来熙熙攘攘的门口,瞬间腾出一大块空地。
那人重重栽倒在人们脚下。
爬起来,冲着宁岸道:“你们仗着人多,欺人太甚!”
又指着自己被剃干净了的脑袋,对围观的一众人们大喊大叫:“你们都看到了吧,这舆安堂就是黑心铺子。”
指着宁岸:“这女大夫更是蛇蝎心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怕根本就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怕被认出来。学艺不精医不了病,便剃我头出气,我跟你们拼了……”
给围拢在门口的几个同伙使劲儿打眼色。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想往店里冲,又有些忌惮庭七和庭卉手里的刀。
宁岸不以为意。
等他说完,上前走到了门口。
淡然一笑,对着一众看热闹的人们道:“既然大家都聚到了这里,我不妨就与大家说上几句。”
“我舆安堂虽开张不久,可了是本本分分的做自己的生意。我们主打伤后康复与伤情鉴定,这是开张之日,管事当着大伙的面说过的话。”
“至于看伤医病,还须得去医馆。”
“今日之事,大家也看到了,有人来我舆安堂故意生事。”
“我舆安堂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是客,我们高接远送,绝不慢待。可若是来打麻烦的了,我们也绝不客气。剃头不过是个警告,顺便你们背后的人说一声,下次再敢来,我绝不手软。”
“好!”人群中不知谁大声喊道:“对这种没事找事的,就该让他们尝尝苦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出来作恶!”
顿时不少人出来附和。
那人被剃了头不说,还遭到了众人指责,破罐子破摔的道:“行,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你们。我这就报官,看官府的人来了,你们还能强词夺理不。”
就要往外走。
宁岸喊住他:“不劳你跑一趟,我们的人已经报过官了。想必,这会儿人快到了。”
这时,人群中一阵躁动。
人们让出了一条道来,几个官兵走了进来。
带头的,竟是城卫司统领游境。
宁岸心道不好。
他怎么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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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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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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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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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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