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宁岸意外又惊喜:“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婧华公主在外多年,身上有种宫中女子没有的爽朗。
将手里拎着的盒子塞到宁岸怀中,颇有几分不满的道:“搬家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会一声,我们去了将军府才知道。”
十皇子有些腼腆:“是啊,我与婧华去探望皇姑姑,才知你与师父搬出将军府了。”
他也带了礼物。
没直接递给宁岸,而是交到了跟在宁岸身边的庭卉手上:“有点重,烦劳姑娘拿一下吧。”
庭卉接过。
樱桃则是把婧华公主塞到宁岸怀里的礼物,接了过去。
宁岸心虚一笑,对两人道:“搬过来也就两三天的事儿,最近没进宫,没机会告诉你们。既然来了,快进屋坐坐吧。”
婧华公主大摇大摆往里走。
边走边道:“我可要好好看看,什么地方能比姑丈特意给你修的景楠苑还好,能让你甘心放着将军府的安心日子不过,搬出来住。”
十皇子跟在婧华身后,规矩中带着几分小心。
问宁岸:“师父在家吗?”
宁岸:“在,他如今都不是你师父了,你还怕他做什么?”
十皇子小声:“我与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见到他,总担心他会忽然问起我的课业。”
宁岸:“你还十门不及格呢?”
十皇子这次不承认了:“哪有?我最近用功多了,课业也进步不少,子遇先生都夸我了。”
宁岸:“这么厉害?”
婧华听到了,不留情面的拆穿:“他还不是因为听说二皇兄快回来了,怕二皇兄责骂,才去求着子遇先生给他开小灶。”
宁岸想起沈长亭提过,丞王是十皇子的胞兄,想来十皇子除了怕老师,还怕自己的兄长。wWW.ΧìǔΜЬ.CǒΜ
带着他们四处看,婧华公主也留意到了那棵栽在主院的石榴树。
石榴树花期过后,长出了不少小果子。
满满当当挂在枝头,甚是喜人。
婧华公主上前细细察看一番,脸上多了几分纳闷的神色,问宁岸:“你喜欢吃酸石榴吗?”
宁岸摇头:“不喜欢。”
婧华公主又问:“那为何要大老远的移一株酸石榴种在院子里?”
宁岸只知是棵石榴树,至于长出来的果子是酸是甜,她实在看不出来。想起之前樱桃说过,这棵是骊山石榴,口实甘甜。
她说道:“府里人说这是株骊山石榴树,果实是甜的,表姐从哪看出它是酸石榴的?”
婧华指着新长出的石榴果道:“果实和花。骊山石榴花是深红色,花瓣有多层,果实偏圆。而这棵石榴花颜色较浅,果然形状与骊山石榴也不完全一样。这应当是北境那边才有的酸石榴。”
宁岸面露疑惑。
婧华见她不解,继续解释道:“这石榴树在没开花时,植株看起来与骊山石榴树的确很像,不过它比骊山石榴便宜多了。你不会是叫人骗了,拿买骊山石榴的钱,买了株酸石榴回来吧?”
宁岸回:“那倒没有,石榴树也不知谁栽过来的,我收拾院子时才发现它在这儿。”
这回轮到婧华公主和十皇子不解了。
十皇子道:“谁这么闲,大老远从北境扛棵石榴树,来栽到别人家院子里啊。”
北境……
宁岸猛的想到了一个人。
石榴树过完年没多久就栽在这儿了,难道,她来了已经不只一两月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婧华公主和十皇子请旨出宫,不能逗留太久,坐了一小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他们走后,宁岸匆匆去了舆安堂。
门口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宁岸一进门,长庆便迎了过来:“东家您可算来了,店里一大早就来了个奇怪的客人,说是要见东家,等了许久了。”
宁岸进屋,就见昨天走了的女子,正坐在诊案前。
她身边还跟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看上去,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有了沈长亭那番话,宁岸也就不怕她们了。
绕到案前里面,坐了下来。
笑容大方得体的望着她道:“虽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可姑娘跟了我不短时间了,不知姑娘找我究竟是为何事?”
“自然是叫你把抢了别人的东西,还回来。”开口的是女子身边的丫鬟,叫小禾。
她刚说完,女子便训斥道:“小禾,不得胡言。”
宁岸依然端着从容得体的笑,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说我抢了你的东西,可姑娘这身装束,倒不知姑娘身上有何东西,是值得我抢的?”
小禾:“你……”
女子打断她:“住口!”
小禾剜了宁岸一眼,闭上嘴不说话了。
女子朝宁岸笑了笑:“丫鬟不懂事,还望大夫海涵。”
宁岸道:“我们这里做的是伤后康复和伤情鉴定,严格意义上来说,康复治疗不算医病,我也不能算大夫。出嫁从夫,姑娘就如他们一样,称我一声‘沈夫人’吧。”
如果是她与沈长亭刚成婚那会儿,她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确会马不停蹄的让贤。
甚至会谢谢她来的是时候。
可如今不同了。
如今沈长亭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且两人互有感情。
其次,沈长亭说了,她救的是丞王,就算找人报恩,也该找丞王去。
言辞间并不客气。
女子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极差。
关天,才重新挤出了笑脸。
若无其事的对着宁岸开口:“那有劳……沈夫人,帮我瞧瞧,我多年前受过剑伤,一到阴天下雨伤口便疼的厉害。可有办法康复?”
宁岸一口回绝:“割裂伤属于硬性损伤,倘若伤口没长好,那只有一种办法,便是将伤口重新割开,再手术缝合。”
“这期间要忍受的疼痛,怕是比下雨阴天的疼痛比起来,更甚千百倍,姑娘怕是难以承受。”
女子没开口,倒是丫鬟小禾不满的指着宁岸嚷嚷:“你怎么说话的?不会治就说不会治,还要将我家姑娘身上的旧伤再割开,哪有像你这般狠毒的大夫?”
樱桃站在宁岸身后。
她来之前,宁岸千叮咛万嘱咐,舆安堂不是将军府,他们做的是服务旁人的买卖,态度要好。
就算对方生气,他们也不能生气。
只要对方不动手,他们就得笑脸相迎,不能与之产生冲突。
可见对方一个丫鬟,都敢对自家主子指手划脚,蹬鼻子上脸,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往前一站,叉着腰对小禾道:“你知道你家姑娘方才为何让你住口吗?是因为你一张嘴,便让人知道了你是个没教养的东西,丢你家主子的脸。”
小禾登时瞪圆了眼:“你骂谁没教养呢?”
樱桃:“我家主子教过我一句话,拿一块砖头扔到狗群里,哪只狗叫了,便是砸到哪只狗了。”
小禾愣住:“你什么意思?”
樱桃嗤声:“这都不明白,确实蠢。”
小禾不明白,女子却是明白。
眉间眼角透出了寒意,从案前起身,冷冷的盯着宁岸道:“沈夫人教出来的丫鬟,还真是牙尖嘴利,既然医不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对小禾道:“我们走。”
转身欲走,宁岸叫住了她们:“等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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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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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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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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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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