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只有清念会来府里找她,府中下人与清念也熟络了,她来不需要通报。
谁来了?
宁岸问:“来人可有上名讳?”
下人回道:“小的问他,他只说是太医署的人,求见郡主。”
宁岸更奇怪:“他人在何处?”
下人:“在府门外候着,小的不认得他,不敢贸然放他入府。”
宁岸:“知道了,你去把人请到前堂,我这就去。”
“是。”
下人领命退下了。
不多时,宁岸也到了前堂。
坐在厅里的男子四十几岁,蓄着山羊须,一身常服,气质儒雅。
见到宁岸,脸上有笑,眼中有光。
起身朝宁岸行了一礼:“在下柳元洲,见过宁安郡主。”
宁岸微微欠身,算是还过礼,问道:“柳先生是太医署的医官?”
太医署的医官她都见过。
此人却十分眼生。
来人笑笑:“在下在太常寺任职,偶尔会去太医署。”
原来是太常寺的人。
宁岸疑惑。
太医署虽归太常寺管理,可太常寺的人并不会兼任太医署职位,报也该报太常寺的名号才对。
心中疑惑,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客气道:“柳大人请坐。”
叫人奉上茶水,自己也坐了下来,才问:“不知柳大人找我,是为何事?”
柳元洲也不啰嗦。
直截了当道明来意:“前几日在玄武湖,在下碰巧遇见郡主救人,只觉郡主胆识过人,医术更是独到。在下此次前来,是想请郡主入太医署。”
宁岸更为疑惑:“入太医署?”
柳元洲应了声:“郡主别误会,在下请郡主入太医署,并非去修习医术,而是想恳请郡主不吝技艺,将救人之法授于更多的人。”
宁岸:“柳大人的意思,是叫我去当老师?”
柳元洲点头:“正有此意。”
宁岸意外。
她正准备忙过这几日,去太医署报名学医,考取太医署的行医资格。
还没来得及去。
柳元洲见她犹豫,问:“郡主可是不愿?”毕竟独门技巧,不愿意外传也属正常。
宁岸忙摆手:“不是,不是,柳大人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太意外了。”
毕竟太医署学医都很难,如今却有人来跟她说,不用学了,你直接去当老师。
她的心情,都不是一句意外能形容的。
柳元洲脸上露出笑容:“郡主若是答应,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在下这便回去准备聘书。”
说完,便起身告辞。
宁岸送他出府。
直到他离开,宁岸心里都有种不真实感。
好像做梦一样。
樱桃跟在她身后,也有同样的感觉:“郡主,您说您最近是不是撞大运了,怎么好事一桩接着一桩的来呢?”
宁岸可不觉得她运气这么好。
但又想不通。
边转身往府里走,边道:“许是碰巧了吧。”可柳元洲没事跑去玄武湖仙人洞那样的地方干嘛?
太常寺。
柳元洲一进门,下面人便禀报有客人。
进到厅堂,瞟了眼坐在那里悠哉悠哉喝茶的某人,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来得倒挺快。”
沈长亭以茶代酒,朝他举了举:“多谢柳兄。”
柳元洲笑笑:“郡马爷客气,柳某也不全是卖郡马爷面子。倘若郡主的医术不能为柳某赏识,柳某也不会答应帮郡马爷这个忙。”
沈长亭端着茶盏浅啜。
闻言,淡然一笑:“那是自然,柳兄向来严正清明,若内人没那个本事,我也不敢来劳烦柳兄。”
提到下雨那日,柳元洲表情严肃起来:“你早料到那日大雨,便不担心真闹出人命来?”
沈长亭笑了。
放下茶盏,道:“我只是算到那日有雨,便是我们没去小岛,那日的事故照旧会发生。”
他只是借天时地利,求了人和。
柳元洲想想也是:“确实,若非你们到了,说不定那日真会搭进去几条人命。这么说来,确是郡主救了他们。”
沈长亭但知不语。
顿了顿,柳元洲又道:“这两日我便差人送聘书过去,不过以后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郡主自己。”
沈长亭:“如此便好。”
柳元洲走后,宁岸去了长平街。
之前杂货铺的掌柜名长庆,杂货铺被宁岸收走改做康复中心,长庆本想收拾收拾回老家。
后来宁岸问他愿不愿意留下帮忙,他大概也觉得回去也要谋营生,这儿熟悉不说,宁岸开的条件也优厚,于是便留了下来。
院子里外已经按宁岸要求收拾的差不多了。
今儿铁匠送来了不少东西,他不知如何安装,赶紧通知了宁岸过来。
宁岸到时,长庆已经将几块铁器在地上摆开了。
见宁岸进来,他着急道:“东家您可算是来了,这东西小的摆了好几遍,也弄不明白,您快来看看。”
宁岸拿了画好的图样给他:“按这图上画的装。”
她一个法医,对康复器材也不是很了解,还是进空间查的结构,又画出来,叫铁匠照着打的。
有了图样,安装起来并不难。
铁匠的手艺的确不差,配件尺寸几乎不差毫厘,很快,一个站立架支撑部分便装好了。
正常的站立架,还要有垫片和固定用的束缚带。
正常垫片是海绵包裹的皮面,这些这里都没有,宁岸就用棉团做了垫片,用布条做了束缚带。
全部安装完,与宁岸想象中的差不多。
长庆活了二十几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纳闷的问宁岸:“东家,您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宁岸:“给受了伤的人做恢复锻炼用的。”
长庆不明白。
宁岸指导着他站上去,教他做了几个动作。
长庆恍然大悟:“东家您别说,这拉一拉筋骨,还真是怪舒坦。”
从站立架上下来,问道:“这个放哪里啊?”
宁岸:“后院大屋。”
长庆不解:“那么大的屋子,就摆这一个架子,有些浪费吧?”
宁岸:“还有别的。”
晚上回到将军府,她进了一趟工作室,将她之前找的康复器械的资料,全部照着画了出来。
一个月后,康复中心器材全部准备妥当。
她也拿到了太医署行医文书。
新宅也装修好了。
宁岸翻着黄历,准备挑个开业的日子时,就听庭七和樱桃说,他家主子生辰快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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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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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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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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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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