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亭说她作业完成了,事实上,她把萧俊布置的作业带回来,往房里一放,就再没动过。
若非昨儿沈灵过来,她还想不起来写。
沈长亭坐她旁边。
眼前放着几道折子,他边看,不时拿笔在上面圈圈画画。偶尔眉头皱的像个疙瘩,瞧着被气的不轻。
宁岸心说这表情,看的是十殿下的作业吧?
正想着,就听眼睛一直落在折子上,头也没抬过的男人悠悠的道:“郡主若是抄书抄累了,想做些别的舒展下筋骨,在下很乐意奉陪。”
宁岸:“……不必。”
赶紧收回目光,继续抄书。
沈长亭轻笑。
樱桃收了信,进来传话时,就见两人各忙各的,放心的拍了拍胸口。再撞见一次他们的好事儿,就算郡主和郡马爷不罚她,她自己都想死一死了。
上前行过礼。
“郡马爷,有位萧先生派人送信,说在老地方等您。”
萧俊找他?
沈长亭应道:“知道了。”
樱桃送完信,见没有其它吩咐,也就退下了。
她走后,沈长亭放下折子,对宁岸道:“别抄了,回头我跟他说,叫他别查你作业就是了。随我出去趟。”
宁岸搁了笔:“这算不算,光明正大开后门。”
沈长亭:“算。”
宁岸明亮的眸子闪过一抹狡黠:“那我举报你,可有奖励。”
沈长亭抬手点了点她小脑袋:“得了便宜还卖乖。”
宁岸笑。
迅速的收了书:“那就多谢太师大人高抬贵手了,我去放下书,再换身衣裳,就来。”
她走的快,他在后面轻声的道:“一口一个太师大人。”
他明明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君。
老地方在城里的映月湖。
别处的河都结冰了,映月湖湖面却还是波光粼粼,不知是有人破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湖边停着一艘画舫。
画舫不大,与湖中停着的其它画舫看不出区别,萧俊就站在船头,朝两人挥了挥手:“这儿。”
倒像是随意租了条船。
沈长亭带着宁岸走了过去。
见宁岸也在,萧俊笑的颇有几分深意。
宁岸朝他行过礼:“萧先生过年好。”
萧先生笑吟吟的道:“过年好,不过,我可没有红封给你。”
沈长亭评价:“小气。”
牵着宁岸往里走:“不给红封没关系,呆会儿多点几道菜,这画舫是萧先生家的生意,多吃几个菜,总归是吃不穷他。”
萧公一笑,跟着往画舫里走。
外面瞧着平平无奇,进来后,宁岸才发现,就算用金碧辉煌四个字来形容画舫里面,都不过分。
惊奇道:“我看外面还有许多画舫,都是这样的风格吗?”
那可是太有钱了!
萧俊摇头:“如此奢华的,只有这一个。”
目光朝里面扬了扬:“为了侍候里面那位小爷。画舫刚造好时,那小爷还在京中,三日两头过来嫌这船寒酸,改着改着,就改成这样了。”琇書網
宁岸这才发现,施桓也在。
施桓听到萧俊的话,不乐意了,被人踩了尾巴般,吵吵道:“改成这样花你一文钱了吗?”
萧俊不紧不慢的回:“改成这样不能待客,耽误我赚钱了。”
施桓对他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十分不满,气哼哼的反驳:“你好歹为人师表,怎的口口声声都是钱?简直有辱斯文!”
萧俊:“文人的钱,便不是钱了吗?沈三如今还是太师呢,你见他视钱财为无物了?”
宁岸:“……”
所以沈长亭有钱吗?
无辜躺枪的沈三不知宁岸所想,拉着她在施桓对面坐下来,帮宁岸斟了杯热茶。边递给宁岸,边道:“你们吵就吵,不要扯上我。还有,若是叫我来听你们吵架的,我可就不奉陪了。”
施桓闻言,立马收敛了。
原本翘着脚斜在椅子上,这会儿规规矩矩的坐好,正色道:“明儿我就启程回北境了。”
沈长亭意外:“不是要到十五后?”
提到这施桓又开始生气:“还是那个三皇子,在皇上跟前参了我一本,说我在京中胡来。皇上听了,传话叫我赶紧回去。”
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
放到沈长亭面前。
“这是五百两,吟花楼伙计十天前送到我府上的。另外五百两,我留下了,就当我没替你付,你砸吟花楼的钱。”
吟花楼是金陵城中响当当的青楼。
宁岸知道。
诧异的望向沈长亭。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去青楼了?
沈长亭:“……”
沈长亭:“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
话说到一半儿,脑子里忽然想起她上次说的那句“听你给我狡辩”。
声音戛然而止。
萧俊过来在一另侧坐下,主动帮沈长亭澄清道:“去青楼,是为了救一个险些被砍的……废物。”
“废物”很不愿意。
要不是打不过,这会儿估计已经上手了,抗议道:“你帮他就帮他,踩我做什么?要不是为了引蛇出洞,我用得着拿自己当饵。”
宁岸:“……”
三个大男人坐一起,竟然这么吵!
大概是提到了被抓的人,施桓忍不住又问:“我小命差点儿搭上,逮回来的人问出啥了?”
沈长亭点头:“与我们想的一样。”
施桓脸色都变了:“人被咱们抓了这么久,他定有察觉。你继续留在京中,岂不危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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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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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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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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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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