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笃定的道:“追杀他的人中,有一人左手用刀。”
沈长亭紧绷的俊颜,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好。”
拉过她便往外走。
头也不回的吩咐憋气憋的脸通红的庭三,还有刚吐完返回来的庭七:“你们二人将这里恢复原样。”
庭三:“……”
庭七:“呕……”
又要往外跑,被庭三揪着脖领子拎了回来:“你小子别想偷懒。”
庭七:“……”
出来冰窖,宁岸先摘了手套,又将系在脸上的锦帕也摘了下来。
沈长亭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
宁岸忍俊不禁:“叫你出来你不,非要在里面等着。”
沈长亭不语。
兆尹府的官兵就守在不远处守着,见他们这么快出来,备感意外,迎过来问道:“大人这就走了?”
沈长亭点头:“代我谢过郜大人。”
官兵也是京兆尹郜芦的亲信,闻言拱了拱手,回道:“我家大人说,上次沈大人帮着破了男丁失踪一案,尚未登门拜谢,这次,就当还了上次欠沈大人的情了。”
沈长亭:“你家大人客气了。”
寒暄后,沈长亭没等庭三和庭七,直接带着宁岸往外走。
宁岸:“不等他们吗?”
沈长亭:“不用。”
出来兆尹府,上了马车,走了一会儿,宁岸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是回将军府的路。
不解的问道:“我们去哪儿?”
沈长亭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宁岸还是不知道。
是间陌生的宅院。
门庭很大,红墙碧瓦,地段也是个好地段。
门前有青石铺就的路面,几步外小河流水漴漴。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年,河两侧挂满了红灯笼,蜿蜒的伸向不远处的石拱桥。
桥对面酒肆茶楼,衣坊画廊,繁华昌荣。
可谓闹中取静。
不像普通人家能住得起的。
宁岸抬眸望门楼,只有两个照明用的红灯笼,没挂匾额,也没任何标识,瞧不出是哪户人家。
问沈长亭:“这是谁家?”
沈长亭薄唇勾了起来,矜贵俊美的脸上染了笑,上前推开了门。
边牵着她往里走,边道:“我们家。”
宁岸呆住。
我们?
家?
跟着沈长亭走进来,才发现这儿只能算个毛坯房。只有主建筑起来了,地面上铺了些碎石,有大致的格局。
景观,装饰,都未布置。
宁岸想起白日里沈长亭说的,房子的布置,下人的安排,都需要她费心。
合着他是认真的。
四处都掌着灯,照得院子里如同白昼。
院子比景楠苑大了不少,走到一片空处,沈长亭道:“你喜欢桂花,这里以后可以全都种上桂树。”
又指指前方:“那边可以再做个楼台,搭个亭子,桂花开时,你便在亭子里赏花。”
宁岸想着那副画面,觉得有点儿惬意。
两人继续往里走。
虽然没装点,四处却很干净,应当一直有人打扫。
宁岸问:“这房子你何时添置的?”
沈长亭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眉眼含笑:“在被一个小无赖缠上,觉得不成婚收不了场的时候。”
宁岸:“……”
宁岸:“油腔滑调,我不信。”
嘴上说不信,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高兴。
跟着沈长亭转了一圈儿,愈发觉得这地方真是不错。装饰、布置都需要时日,等开春后,先来收拾着也行。
沈长亭见她一瞬不瞬好像在算计什么,笑笑问:“喜欢吗?”m.xiumb.com
宁岸故作深沉:“还行吧。”
明明喜欢都写在脸上了,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沈长亭也不拆穿:“到时收拾好了,你给院子取个耐听的名字。”
宁岸:“不叫‘沈府’啊?”
沈长亭失笑,却是一本正经的回:“身为儿子,不能与父亲抢府名,还是有劳郡主想个别的吧。”
防止宁岸再给他来个“太师府”,他又补了句:“太师府是恩师府邸的名号,也不能用。”
宁岸:“……那叫‘郡主府’吧。”
沈长亭:“想的美。”
嘴上这么说,眼中却不由自主的染了笑意。
外面传来打更人的声音,时辰已然不早,宁岸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她揉了揉小腹,问沈长亭:“方才看对面挺热闹,应当有卖吃食的吧?”
沈长亭:“饿了?”
宁岸点头。
肚子又适时的“咕咕”叫了声。
这个时辰,对面便是有酒楼也打烊了,沈长亭想了想,道:“有家馆子不错,离着也不远,我带你去。”
宁岸:“好,”
出了院子,沈长亭报给马车夫一个名字,叫马车夫过去。
马车夫提醒道:“郡马爷,您说的那边铺子打烊都早,这个时辰过去,怕是赶不及了。”
沈长亭扶着宁岸上马车。
闻言回道:“店家我认得,去了敲门便是。”
宁岸也听到了马车夫的话。
说道:“人家都关门了,我们还是别去了。这里离将军府也不算远,膳房应当有现成的,回去让樱桃去拿点就是了。”
沈长亭:“不碍事。”
对马车夫吩咐:“走吧。”
马车夫忙应下:“是。”
进马车前,沈长亭朝身后打个了暗语。
等他们到时,偌大的街市上,只有沈长亭说的那家铺子开着门,亮着灯。马车夫直呼:“郡主郡马爷真是好口福,平日里他们早打烊了。”
沈长亭但笑不语。
宁岸也意外。
尤其店家见他们进来,一脸恭敬的模样,让宁岸十分怀疑他们根本就是认得沈长亭的。
沈长亭下巴朝菜牌扬了扬:“看我做什么,看菜。”
宁岸狐疑:“你的铺子?”
沈长亭抬手在她脑门敲了下:“吃饭不想给钱是怎么着?”
宁岸:“……”
揉了揉脑门。
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反正钱也不是她付,把菜牌上能点的全点了。许是因为就他们一桌,菜上的快,没过多久便摆满了一大桌子。
宁岸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就吃。
吃了一会儿见沈长亭没动,问道:“你不吃吗?”
沈长亭没有夜里吃东西的习惯,笑笑:“我不饿,你吃。”
“那我不客气了哦。”
“不必客气。”
外面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宁岸吃着吃着,忽然有种深夜加班出来吃夜宵的错觉。
沈长亭瞧她吃了不少,确实像饿了。
片刻,问道:“你当真喜欢仵作这个行当?”
宁岸闻言,咽下口中吃食,回道:“上次从义庄回府路上,你不是问过我一遍了?”
沈长亭:“兆尹府的郜大人与我有几分交情,你想去的话,我可以与他打个招呼。不过父亲那边怕是不会同意,大概得瞒着他。好在兆尹府在京中不算起眼,你平时注意些,应当不会被发现。”
宁岸眼睛一亮:“可以吗?”
沈长亭:“不妨一试。”
宁岸放下筷子,很是上道的朝沈长亭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太师大人了。”
沈长亭:“空口白牙的谢可不行。”
就知道。
宁岸笑得花枝乱颤。
沈长亭看看满桌的菜:“多吃点儿,吃饱我们回去了。”
“嗯。”
回到将军府,已近子时。
府中一片嘈杂。
樱桃正焦急的等在门口,见他们回来,小跑着迎了过来:“郡主,郡马爷,你们可回来了。快回府看看吧,出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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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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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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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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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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