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轻功了得,宁岸自愧不如,回来准备验尸。
徐贵妃尸首既然从冷宫接回了顺阳宫,想必是要以贵妃的规格下葬,尸体肯定是不能动,大概得用到空间。
拉开尸身上蒙着的白布,露出的,赫然是一张男人的脸。
活的。
还朝她笑了下。
换成旁人,这会儿怕是吓得魂飞魄散了,可宁岸天生胆子大。别说是人装神弄鬼的事儿,就算是真鬼,她见了也只会问一句“你有事吗”。
站起身,幽幽的道:“大过年的装死,你可真会玩儿。”
宁岸出奇镇静,把装死的整不会了。
伸手扯掉身上盖着的白布,也站了起来:“从前只听说宁安郡主是个游手好闲的草包废物,今日一见,胆识倒是令在下佩服,不过可惜了。”
“可惜的不是她,是你。”
说话的不是宁岸,而是沈长亭。
他从门后走了进来。
装死的那人瞳仁一震,惊觉上当,转身欲逃,就见本应追着人走远了的庭三从另一侧走了过来。
“敢骂我们夫人草包,今儿不把你打的屎尿横飞,算你拉的干净。”
宁岸:“……”
说的很好,以后还是别说了。
沈长亭横了庭三一眼。
他这是养了两个什么玩意儿?
不会说可以不说。
那人看看沈长亭,再看看庭三,退到墙边再无路可退,倚着墙问道:“你们,何时发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的?”
沈长亭清冷的眸透着寒意,很是不屑:“雕虫小技。”
宁岸与沈长亭刚好相反。
不是骂她草包吗?
她这个草包就给他上一课,很有耐心的解释:“死人与活人所呈现出来的形态是不一样的。人死后全身神经失去作用,周身肌肉松弛,失温,继而会因所在的环境形成某种固定状态,变得僵硬。”
“这种僵硬,活人装不出来。”
“再者活人有气息,便是你隐匿的再好,也会露出马脚。方才我们进门时,你胸口便有起伏。”
他们亦来,就发现白布下面的不是死人了。
出去追,不过将计就计。
庭三不理解:“郡主您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而且什么神经肌肉失温的,他听都听不懂。
话音未落,庭三就因为“废话”二字,收到了自家主子的眼神警告。为避免无妄之灾,他干脆利落的上了手。
几个回合后,把那人按在了地上。
反扣着手臂往上一折:“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手臂都快被折断了,疼得呲牙咧嘴,惨叫连连,还是死咬着一个字都不说。
沈长亭担心动静闹大会招来侍卫,叫庭三将人带回去再问。
庭三:“主子,那您跟郡主?”www.xiumb.com
沈长亭:“自然是办正事。”
宁岸担心庭三这脑子,再理会不到沈长亭口中的“正事”是什么,解释:“我们来的目的是给徐贵妃验尸,查清她是否自缢。如今连徐贵妃的尸身都没见到就回去,岂不白来了?”
再者打草惊蛇,想再进来查就难了。
这点庭三倒真领会了。
一拳将那人打晕,扛起来就走了。
宁岸瞧着他堂而皇之的扛着个人出了顺阳宫,也不知他是真的轻功了得,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还是有别的法子。
沈长亭看出她的疑惑,笑着道:“宫中有人接应。”
宁岸这才放下心来:“贵妃的尸首还要下葬,他们不会带走,一定还在顺阳宫,我们找找吧。”
沈长亭:“不用找了。”
宁岸正纳闷为何不找了,就见沈长亭望着尸床下方。
盖布太大,方才把徐贵妃的尸体掩住了,这会盖布被揪掉,倒是把藏在床下的尸体给露了出来。
沈长亭移开尸床,宁岸开始检查。
她这次没拿手术刀出来,沈长亭意外:“不用刀了?”
宁岸手在徐贵妃脖颈处摸摸捏捏,仔细检查着每一寸痕印,边回:“判断死者是自缢还是他缢,不用刀。”
验尸的事沈长亭不擅长,便安静的守在一旁。
目光定定的望着宁岸。
为了让她看得清楚,他将房间里的烛火都聚到了这边。淡黄色的光映在她身上,也为她镀了一层轻羽薄翼的金色。
哪怕她此时正摆弄着的是一具尸体,也并不违和。
愈发觉得她好看了。
宁岸终于感受到那道炙热,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故意逗他:“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起了色心。”
沈长亭:“嗯,起了。”
宁岸:“……”
算了,还是说点别的吧。
“上吊一般就两种,就是我方才说的自缢和他缢。”
沈长亭见她转移话题,抿起了唇角。
宁岸无视他的笑,继续说着:“自缢最明显的是索沟生活反应,就是充血、皮下出血还有水泡的形成。一般来说有前位、后位、侧位三种缢形。若勒喉上,即口闭牙关紧,舌抵齿不出,脸色苍白。”
“你看徐贵妃这个脸,就挺白的。”
“若勒喉下,则口开、舌尖出齿门,还会造成尸体脸色青紫,口吻两甲及胸前有吐涎沫。有一部分人还会出现舌骨骨折,舌尖外露的情况,男女死后的形态也不太一样。”
“你听过吊死鬼吧,话本里的吊死鬼的形象,基本就是勒到喉下造成的。”
“他缢就是死后悬尸,属于他杀。这种基本不会出现吊死鬼,因为勒的时候多在喉上位置。”
说着,撬开了徐贵妃牙齿。
观察过后,对沈长亭道:“和我想的一样,你看,这就是典型的绳索压迫喉上位置的例子,舌根后移向咽后壁,舌尖无法伸出唇外。”
沈长亭看了看,不愿直视。
收回视线,问她:“这么说,她是被人勒死后悬上房梁的?”
宁岸松了手:“还不能确定,如果是勒死的,死者生前定会挣扎反抗,身上会有挣扎留下的痕迹,需要脱了衣服才能看出来。你帮我把她衣服脱了。”
沈长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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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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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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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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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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