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很快被请了过来,宁岸躺在榻上看清进来的人时,心里“咯噔”一声,不停的打起了鼓。
钟太医。
她不久前才去找他问过,他知道自己没有身孕。
想叫沈长亭过来,却见沈长亭已经迎上了钟太医,匆匆行过礼,道:“有劳钟太医。”
钟太医欠欠身算作还礼,欲向太后行礼,太后直接了当的道:“这些礼节便先免了,先去看看宁儿。”
“是。”
钟太医领命到榻前。
拿出腕枕放在榻边,对宁岸道:“郡主将手放上来吧。”
宁岸心里急的不行,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不停朝沈长亭打眼色,想告诉他自己曾找钟太医。
沈长亭语气温柔:“听话。”
宁岸:“……”
听话有什么用,听话她肚子里也长不个出孩子来。
太后、皇后,还有自家娘亲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这会儿便是她说不让太医看,怕是她们也都不会同意。而且,沈长亭敢当她父母和文武百官的面说她有身孕,又敢叫太医,应当都安排好了吧?
只是钟太医看起来不像好收买的人。
还是相信他吧。
乖乖将手拿了出来。
钟太医垫了锦帕,将手指搭在了她脉搏处。
半晌,才起身。
朝着太后、皇后、长公主,还有沈长亭欠了欠身,叹着气摇头道:“郡主倒是无碍,只不过……”
长公主瞬间慌了。
急着追问:“只不过什么?”
钟太医道:“郡主底子薄,加之前阵子误服知母伤了元气,怕是……要小产了。”
长公主如遭雷击。
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住,还是身边嬷嬷扶住了她,安慰道:“奴婢知道夫人心疼郡主,可眼下还是郡主的身子骨重要,夫人您先听听医官怎么说。”
长公主如梦初醒:“对,对。”
问钟太医:“那宁儿现在的怎么样?以后可会受什么影响吗?”
钟太医欠身回话:“长公主也不必太过忧心。郡主年纪尚轻,好好调养歇息些时日,身子便会恢复如初,以后也不会有影响。”
听他这么说,长公主才放心了些。
顾不得殿中其他人,到榻前坐下来,握着宁岸的手,眼中净上长辈的心疼与怜爱:“你这孩子,怀孕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不怀娘亲说一声。”
宁岸:“……女儿知错了。”
长公主满心满眼都是宁岸的安危,皇后却是捕捉到钟太医话中的重点,片刻思量,问钟太医:“钟太医方才说郡主误食知母,伤了元气?”
“正是。”钟太医道:“前几日郡主身体不适去了趟太医署,正是小人当值,诊脉时,小人便郡主脉象有异。”
太后怒道:“既知有异,为何不说?”
钟太医欲言又止。
沈长亭到太后跟前,双膝跪地,俯身行了个大礼,道:“求皇外祖母为宁儿做主。”
忽然行此大礼,把太后惊着了,亲自过来扶他:“你说。”
沈长亭将徐贵妃宫里的人买通景楠苑丫鬟,给宁岸服用知母一事,原原本本禀报了一遍,说完,补充道:“贵妃娘娘身份尊贵,便是府里丫鬟供出与娘娘有关,小人也不敢妄下断论。只是不想这次进宫,贵妃娘娘又与宁儿为难。小人斗胆,求皇外祖母为宁儿讨一个公道。”
太后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多年来一直找不到机会扳倒徐贵妃,这次天赐良机,她不能放过。
添油加醋的对太后道:“母后,臣妾怕您担心,有件事一直没敢给您提。上次郡主留在宫中照顾您,便些险在御花园被贵妃赏了耳光。是老十碰巧撞上了,跑来臣妾这里求救,臣妾和皇长姐赶过去才将郡主救下。要不,郡主还不定受什么委屈。”
太后越听越气,拐杖杵的地面“咚咚”作响。
转向朝处走。
皇后忙问:“母后这是要去哪里?”
皇太后:“哀家要去给宁儿出了这口气,看谁敢拦着!”
气势汹汹的朝殿外去了。
皇后忙跟了上去:“母后,您年纪大了,动不得肝火,您还是留在宫中歇息,臣妾过去吧。”
太后不依。
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前殿。
徐贵妃正在哭着求饶:“皇上,臣妾冤枉,宁安郡主根本就没有身孕。她为了求得赐婚懿旨,假装怀孕,欺君罔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大将军气的脸都青了。
要是目光能杀人,他早刀死徐贵妃千百遍了。
施桓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跪在地上,仿佛方才出来指证徐贵妃的人不是他。
太后一来,众人又跪了一地。
顾不得宣众人平身,太后直指徐贵妃,雍华气势下是难掩的怒火:“平日里你骄纵些,哀家也由着你了,如今你敢将主意打到哀家的外孙女身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后一发脾气,百官更不敢起身了。
齐声道:“太后息怒。”
皇帝都从未过自己母后发这么大火,惊讶之余上前询问:“母后,可是宁安出什么事了?”wWW.ΧìǔΜЬ.CǒΜ
大将军慌了神:“太后娘娘,臣的女儿怎样了?”
看着大将军,太后眼底有愧疚:“是我们皇家对不住宁儿,没护好她,让她小产了。”
徐贵妃瞠目结舌。
满脸的不敢置信,嘴巴一张一翕,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大将军听到“小产”两个字,顿时目眦欲裂。再次跪在皇帝面前,要求还自己女儿一个公道。
要不然,就长跪不起。
皇上失望的看向徐贵妃。
徐贵妃拼命摇头:“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皇上却是没再听信她的话。
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再眼开眼,却是对着身边总管公公吩咐:“传朕旨意,贵妃徐氏,品行有亏,德不配位,废黜封号,打入冷宫!”
总管公公领命:“是。”
徐贵妃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地上。
悦宜公主跪在徐贵妃身旁,要扶她,被甩开了手。
新年宴不欢而散。
太后要留安岸在宫中调养,宁岸婉拒,要回府与沈长亭一起过年。太后不好强留,不要钱般的赏了她一堆宝贝。
沈长亭一路抱着她出宫。
在宫门口,遇到了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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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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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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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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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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