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生怕沈长亭要进去看看,下意识往门正中间挪了挪:“没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长亭都笑了。

  刚要张口,樱桃小跑着出来,朝宁岸“噗通”一跪,苦着脸道:“郡主,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将郡主的铜镜摔了。”

  宁岸:“……”

  还不如不说。

  当沈长亭傻吗?

  铜镜才多重,能弄出那惊天动地的动静?不等沈长亭再开口,她拽过沈长亭,往西厢房走去:“我有话问你。”

  沈长亭任由她拽着。

  进到西厢房,宁岸把门一关,转过身,定定的望着他道:“你把衣服脱了。”

  沈长亭一怔。

  斟酌了片刻她话里那几个字的意思,倏然一笑,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不明深意的味道:“倒是想先请教郡主一个问题,有什么话,是不能穿着衣服问的?”

  宁岸:“……”

  不知为何,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种让人不敢多想的意味深长。

  怪她没说清楚。

  故意忽略掉沈长亭眼中的笑意,面不改色的盯着他的脸:“你别想多了,我就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哦。”沈长亭说:“那不必脱衣服。”

  侧了侧脸,颈边一圈清晰的牙印便映入了宁岸眼帘。

  宁岸:“……”

  他好像故意的。

  这么冷的天,外面的人都裹的严严实实的,恨不能裹成个粽子。偏偏他衣衫单薄,前阵子还穿个罩衫,这几日罩衫都不穿了,生怕别人看不到他被咬了一样。

  撇开眼神:“我说的不是这儿。”

  沈长亭唇角扬起一抹轻笑的弧度,凑近半步,将她堵胸口与房门间狭小的缝隙里,低醇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蛊惑的:“不想看这儿,郡主想看哪儿?”

  男人离她近,近到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宁岸心说又来这套。

  手撑在他胸口,将他往后推了推,拉开了一个她觉得相对安全的距离:“方才屋子里的声音,不是铜镜。”

  “我知道。”沈长亭回。

  他耳朵又没毛病,轻重物落地的声响,还是辨得清的。wWW.ΧìǔΜЬ.CǒΜ

  “你既然知道,那你应该也猜到是什么了吧?”

  倒是没想到宁岸这么直接。

  他回到府中,就听下人们在传荷花池清淤捞到了一杆长枪。到了景楠苑,宁岸又拦着不让他进屋,他便猜到了。

  点了头:“是。”

  宁岸张口,话还没等说出来,沈长亭忽然一把揽过她,低头亲了下来。

  “唔……”

  到嘴边的话,如数被他吞入腹中。

  宁岸:“……”

  用力一把推开了他:“再一再二不再三,沈长亭你过分了!你上次不是答应我,以后不会动不动就亲我了?”

  沈长亭幽幽的道“你也答应了,不会随意提和离。”

  宁岸:“……”

  所以方才故意亲她不让她说话,是觉得她找到了青龙戟,来跟他提和离来的?

  气的想打人:“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和离了?”

  沈长亭几乎是意外之喜:“不是?”

  宁岸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你先别高兴,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上次下水救我,是被青龙戟伤的吧?”

  “是。”

  “你早知道青龙戟就在水底,断定我寻不到,才拿它当成我们和离的条件吧?”

  询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长亭又点了头。

  “是。”

  还是他亲手扔下去的。

  沈长亭还算坦诚,宁岸问出了心中最大的困惑:“既然如此,那你来将军府的目的就不是寻找青龙戟,你为何而来?”

  沈长亭敛了笑容。

  幽深望不见底的目光凝着宁岸,有一刹那,宁岸觉得自己好像触到他的底线了。

  甚至在想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仅凭他平日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喜欢,真的不足以让他对自己摊牌交底。

  脑子转的飞快,说点什么挽救一下?

  正绞尽脑汁想的时候,沈长亭开了口:“你从前没这么聪明。”

  肯定句。

  宁岸一口气梗在胸口,硬是憋出了笑,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谢谢,夸奖。”

  瞧她咬牙,沈长亭忍不住又补充了句:“还是说那点小心思,都用在睡我上面了?”

  宁岸:“……”

  牙一咬,心一横,死就死吧!

  “你别转移话题。”

  “呵~”被识破的沈长亭笑了下,后退一步,敛去笑容,恢复了平日严肃的模样:“有些事现在确实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查明之后一定如实向你坦白。”

  果然青龙戟只是个引子。

  可若这些事关系到将军府,查明后再坦白不是一切都晚了?宁岸着试探着问:“你要查的事,与将军府里的人有关?”

  沈长亭如实回答:“有。”

  宁岸:“如果有,你会伤害他们吗?”

  沈长亭不语。

  深深的望着宁岸。

  这个问题,宁岸心里是有答案的,见他不答,也就明白了。刚要说什么,沈长亭忽然开了口:“我会尽我所能,护你想护的人周全。”

  宁岸心里“咯噔”一声。

  惊得忘了要说什么。

  瞧着宁岸睁大的眼睛,沈长亭温声道:“你想问的话,问完了?”

  “问完了。”

  “那好,”沈长亭道:“我也有几句话想问你。”

  宁岸想知道的基本问清楚了,虽然不知沈长亭要查什么,但他既然说了护他家人周全,她就放心了。

  痛快点头:“你问吧。”

  “上次从沈家回来,你喝醉了,哭着求我不要杀你。在你眼中,我沈长亭便是一个杀妻灭子之徒吗?”

  宁岸怎么也没想到,沈长亭问的是这么个问题。

  忙摇头:“……不,不是。”

  十分怀疑,她是喝了酒什么话都说出来的人吗?

  沈长亭没纠结她的回答,继续问:“成亲当日你便要悔婚,也是觉得我会杀你?”

  宁岸:“……没,没有。”

  沈长亭颔首,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最后又问了一句:“既然如此,为何执意要与我和离?”

  宁岸:“……哈。”

  被问住了。

  瞧着男人问不出结果不罢休的架势,她咬了咬牙,捧起男人脸,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谁还没长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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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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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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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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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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