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沉沉的笑在黑夜里散开,带着沁人心脾的冷意.
抬头间,却是一张灿若桃花的脸。
嗓音轻佻:“这不年下了,总得有个人回来给老皇帝过节。你又不在,殿下只好派我来送年货了。”
沈长亭没理会他,转身就走。
他身影一晃,瞬间移到沈长亭面前,拦住了沈长亭去路:“这同袍一场,我大老远的从边境到京城,你便是不尽地主之谊,请我大吃大喝三天,也该陪我喝喝小酒,叙叙旧吧。”
沈长亭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半天才丢过来两个字:“没空。”
施桓也不生气,一双桃花眼眨了眨,望向客栈窗子:“没空请我吃饭,倒有闲心收拾人。不过也无妨,你无情,我不能失了义。你成亲我没赶上,明日便代殿下和兄弟们去给你送份贺礼。”
沈长亭脚步顿了顿。
手一扬,丢了个什么过来。
施桓本能的接住。
伸手一看,是块碎银子。
施桓:???
施桓:“这几个意思啊?”
沈长亭提步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的道:“酒钱我出了,我回府中还有事,你自便吧。还有,庭七在去兆尹府的路上了,京兆尹郜大人应当见过你吧?你最好快些离开这里,叫他看见你三更半夜不在驿馆呆着,怕是要给殿下惹麻烦。”m.χIùmЬ.CǒM
施桓:!!!
施桓:“就这点儿银子?”
沈长亭:“这点儿银子,够你醉上三回了。”
施桓:???
施桓:!!!
瞧不起谁呢?
扬起手里的银子刚想砸过去,手都举起来了,又停住了。好看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狡黠,对着沈长亭背影道:“算你狠,你给小爷等着!”
担心真被兆尹府的人撞个正着,赶紧溜了。
翌日。
宁岸醒来时,樱桃正泪眼朦胧的盯着她的脸。
那眼神,就像她毁容了一样。
蓦然从榻上弹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安的问:“我脸怎么了?这个眼神看我?”
樱桃不说话。
递了个铜镜到她面前。
宁岸伸脸过去。
脸颊倒是不肿了,但巴掌印清晰可见,隐隐有泛青的架势。下颌处紫了一块,脑门上还有处血印。
宁岸:“……”
昨儿也没发现脸上这么多伤啊!
正想着怎么遮一遮,请安的时候能让母亲看不出来,就听外面传来丫鬟桑葚的声音:“郡主,夫人来看您来了。”
但是来不及了。
宁岸“嗖”一下躺回去,整个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又伸出一只手,朝樱桃摆了摆。
那意思是让樱桃快去挡住长公主。
樱桃领会。
转身飞快的迎到门口,朝刚进门的长公主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郡主方才起来喝过药,又睡着了。”
长公主闻言,面色松了几分,又问:“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樱桃:“好多了,已经消肿了。”
长公主脚步未停,问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里屋,不见宁岸人在哪儿,只见到榻上缩着一团,不由得叹气:“多大人了,睡觉还蒙着头,也不怕憋坏了。”
上前要帮宁岸拉开被子。
宁岸心叫不好。
被子拉开的刹那,她一把扯了回去,躲在被子底下不满的嘟哝:“不是叫你们将帘子关上吗?怎么这么亮?”
樱桃:“郡主,是……”
“夫人”两个字没出口,宁岸及时的打断了:“是什么是,别吵,让我再睡会儿。对了,过会你去主院传个话,就说我不舒服,今儿不去请安了。”
樱桃小心的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点头算是应下,用极轻的声音道:“等会郡主起了,就跟她说这几日好好歇着,不用过去请安了。有要的东西,便跟齐管家说,让他安排。”
樱桃要拜谢,被长公主拦下:“别吵着她,我先回去了。”
叫着侍女离开。
樱桃忙行礼:“奴婢恭送夫人。”
一直将长公主送到房门外,看着她走远,樱桃才退回来关了门,匆匆跑回里屋:“郡主,夫人走了。”
宁岸扯开被子,深的吸了口气。
憋死她了。
缓过来后立马起身,把镜子拿了过来。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她肤色白,伤痕看上去格外明显,瞧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认命般把镜子往旁边一丢。
“算了,这几天还别出门了。”
樱桃怕她铬着,收走了铜镜:“方才夫人说郡主不用去请安了,郡主就在房里好好养着,以前奴婢也摔伤过,过个三五日就能好了。”
宁岸“嗯”了声:“昨儿的事报官了吗?”
樱桃点头:“报了。奴婢早上特意去打听了,昨儿欺负郡主的两个坏蛋一个伤重,抬到兆尹府人就没了。还有一个逃跑时从楼上摔下去,两条腿一条胳膊都摔断了,在大牢关着呢。”
说的十分解气。
宁岸疑惑:“抬到官府才死的?”
她对着胸口下的刀,人应该当场就没了。
“兆尹府一早出的布告是这么说的。”樱桃忽然想到什么,变得异常气愤,连眉头都皱成了疙瘩:“郡主,您可知与那俩人一起被抓的,还有谁吗?”
宁岸愈发不解:“谁?”
樱桃气呼呼的开口:“秦小姐!”
“秦晚意?”
“就是她!奴婢去酒肆接郡主时,酒肆伙计说有个女子带人接走了郡主。当时郡马爷便猜到是秦小姐。后来奴婢与郡马爷分头寻找郡主,便没顾上去找她对质。今日官家的布告上,果然她也在。”
“布告上怎么说?”
“说……”
“你倒是说啊。”
“布告说秦小姐买凶伤人,不想两个歹徒见色起义,对秦小姐图谋不轨。秦小姐买凶不成,反被劫财劫色。”
这是把她摘干净了。
“还有谁知道此事与秦晚意有关吗?”
“奴婢谁也没说。”
樱桃不会与人说,沈长亭自然也不会外传,所以,把秦晚意抓到客栈,是沈长亭干的。
秦晚意也算自食恶果,怪不得别人。
正要下床梳洗,有人来传话:“郡主,十殿下来了。”
萧慎?
他来做什么?
宁岸一句“不见”卡在喉口,就听外面传来十殿下萧慎的声音:“表妹,我来看你来了。”
人到门口了。
宁岸:“……”
皇子就可以擅闯人家后院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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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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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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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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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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