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回到景楠苑,果然见院子里站着一个清瘦高挑的女孩儿。

  她一身水青束色袖短衣,高马尾,未戴钗环,未施粉黛,乍一眼看上去英姿飒爽。

  看清女孩儿脸的刹那,宁岸松了口气。

  不是她前世毁的那张脸。

  转身要往主屋走,被樱桃拉住了:“郡主,您去哪儿啊?”

  宁岸:“回屋。”

  樱桃一个劲儿朝那边使眼色:“郡主您是不是气傻了?这郡马爷都把人给带府里来了,您不管管吗?”

  宁岸:“不管。”

  樱桃:“您不能不管啊!”

  两人正说着,庭卉也看到了她们。ωωω.χΙυΜЬ.Cǒm

  走上前来,打量了宁岸一番,道:“你就是宁安郡主吧?”

  樱桃怒:“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就是‘宁安郡主吧’,我们郡主的封号也是你随便能叫的吗?”

  庭卉被训的一愣一愣的。

  挑眉看向樱桃,反问道:“那……我应当如何称呼?”

  “应该……”好像也是要称呼一声“郡主”的,樱桃噎了下,支吾半天,用嗓门来掩盖心虚:“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郡主,你不用行礼吗?”

  大概太吵,沈长亭从屋子里出来了。

  庭卉见到沈长亭,倒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三少爷。”

  沈长亭颔首。

  吩咐:“见过郡主了吗?”

  于是庭卉朝宁岸行了一礼:“见过宁安郡主。”

  樱桃鼻孔“哼”出个单音。

  宁岸朝樱桃道:“给郡马行礼了吗?”

  樱桃:“哦。”

  朝沈长亭福了福身,不怎么情愿的道:“奴婢见过郡马爷。”

  庭卉挑眉。

  两个小丫鬟之间的较量,沈长亭与宁岸自然不会理会。

  沈长亭朝宁岸微微一欠身,算是见过礼,指着庭卉道:“庭卉,我房里的丫鬟。前阵子回老家探亲去了,刚回来,我便叫她过来了。”

  “那是应该跟过来。”宁岸朝庭卉笑笑,算是打过招呼,问沈长亭:“房间安排好了吗?没安排的话我叫樱桃带她去挑个住的地方。”

  樱桃心想我把最差的一点太阳都晒不着的屋给你。

  不想沈长亭开了口:“不必,她随我住。”

  闻言,宁岸一愣。

  樱桃悸动的差点儿跳起来。

  张嘴就要替宁岸抱不平,还是宁岸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朝沈长亭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来:“好,那没事的话我先回屋了。”

  拽着樱桃进屋。

  关上门,才把樱桃放开。

  樱桃到口的话没说出来,憋的脸都红了。

  指着西厢房的方向,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又义愤填膺的道:“郡主,郡马爷这是什么意思?您看她那打扮哪像个丫鬟?还随郡马爷一起住?这不合规矩啊,您怎么不让奴婢说话呢?”

  宁岸淡淡的回:“你不也随我住吗?”

  樱桃:“……那能一样吗?郡主您是女子,奴婢随郡主侍奉那是理所当然的。可郡马爷,郡马爷他是男子啊,他留个丫鬟在房里,那……那可就是通房丫鬟了!”

  宁岸:“别瞎说。”

  樱桃急坏了:“奴婢不是瞎说,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

  宁岸没再回话。

  默默到桌边坐了下来。

  樱桃能想的事,她如何想不到?

  她也说不上来她现在是什么感觉,刚听樱桃说沈长亭带回一个女人,她第一反应是前世被她毁容的女人。

  那会说不害怕是假的。

  发现不是,她以为她那会是高兴,其实并未没有。尤其听沈长亭说那女子随他同住时,她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空落落的。

  沈长亭带了个通房丫鬟回府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宁岸来主院请安,被长公主留下了。

  长公主问了问宁岸的课业,母女又聊了几句家常,长公主这才步入正题,问道:“他们说沈长亭接了个通房丫鬟来府上,可是真的?”

  宁岸低头摆弄着衣袖,轻声回:“就是个丫鬟。”

  长公主自小长在深宫,什么事没见过?自然看得出女儿的不开心。轻叹了声,并未拆穿宁岸,只是问道:“你们可是闹别扭了?”

  “没有。”

  “娘听你院子里的人说,自你们成婚到现在一直分房住,是他不愿意与你同房吗?”

  宁岸不想让长公主担心。

  怕问下去会露马脚,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朝长公主笑了笑:“娘,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与沈长亭挺好的。”

  “是不是瞎说,娘看得出来。娘虽嘱咐你成亲之后不可任性妄为,要与他相扶相携过日子,可他若不知天高地厚,将军府自然也是容不下他的。”

  “我们真没事。”

  “你不想说,娘亲也不勉强你。但你要记着,你身后还有爹娘在,谁敢欺负你,你爹爹,还有娘亲,都是不答应的。”

  宁岸本来没觉得怎样。

  可听到长公主最后那句“谁想欺负你,你爹爹,还有娘亲,都是不答应的”时,忽然鼻子一酸,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长公主忙拿了帕子帮她擦眼睛。

  心疼的道:“还说没事。”

  宁岸接过长公主的香帕,小声嘟哝:“不会有事的。”

  她这几日正在加紧找他要的东西,等找到了,把东西还了他,他们就和离了。到时不管沈长亭房里的是他的丫鬟,还是通房丫鬟,都与她没关系了,她只要将军府和将军府里的人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在主院呆到近午时,宁岸才回到景楠苑。

  没进门,就听到樱桃的叫嚷声:“你干什么?谁让你动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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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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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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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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