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滚烫滚烫的。
瞪向庭三。
庭三一脸阻止不及,有口难言的模样:“属下,刚刚……倒的水。”
沈长亭更气了。
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没好气的开口:“说。”
庭三瑟缩了下,矮着身子开口:“那人开始咬着牙不说,属下招呼了几下就开口了。他是个钱庄看护,死的那几人,都跟钱庄有关。他暗中跟踪郡主,便是因为郡主和沈姑娘在河边发现的尸体。”
“钱庄?”沈长亭沉吟。
“是。”庭三继续道:“这家钱庄号‘招文’,开在永乐街后面。门面小,地处偏僻,平时不太招人注意。具体,庭七还在查。”
“不必查了。”沈长亭道。
庭三意外,还以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不查了?”
沈长亭扫了他一眼。
吓的庭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又瑟缩了下。
主子没骂他,他才继续道:“是,属下这就去将庭七叫回来。那……抓的那个,就这么放了吗?”
“把人交给京兆尹,看看与前的男子失踪案有无关联。顺便去户部宋大人那里提醒一句,有人在他们眼皮底下私铸铜钱。”
庭三想不通:“就算死的人有可能是当年失踪之人,主子如何断定他们与私铸铜钱有关?万一,属下是说万一,是他们借了钱庄的钱不还,讨债时,钱庄的人不小心将他们找死了,怕担责,偷偷埋了呢?”
沈长亭朝庭三看去。
那眼神,说不嫌弃是假的。
庭三头皮有点儿发紧,可话都问出来了,也收不回去了,硬着头皮道:“属下愚钝,还请主子明示。”
沈长亭道:“钱庄找人收债,目的是将散出去的钱收回来,而不是要人命。再者,这些尸骨多是无主之人,身上又伤痕遍布,想来是被抓去做苦工了。”
庭三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属下懂了。”
“主子的意思是当年失踪的人,是被钱庄的人抓了来私铸铜钱。他们的死,大概是因为出逃或是不堪重负。既然尸体出现在京都附近,那么私铸铜钱的工坊,必然也在京都附近,甚至就在京都里面。”
沈长亭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还不算太笨。”
庭三:“主子过奖,属下这就去办。”
行完礼正要走,沈长亭又喊住他:“等等。”
“主子还有吩咐?”
“把庭卉叫来吧。”
“啊?”庭三又想不通了,庭卉是他们这群暗卫中唯一的女子,主子办事从未找过她。不解的问:“主子找她做什么?”
沈长亭扬眉:“做什么,要与你交待?”
“不敢,属下不敢。”庭三后知后觉看出主子心情不好,想到他方才去了郡主那边,不怕死的问:“主子,您不是去郡主那儿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长亭一个厉目扫过来,吓得他扭头就跑了。
庭三走后,沈长亭又想喝水。提起水壶,想到方才被烫的那下子,又将水壶放了回去。
起身出了门。
宁岸洗完澡出来,也是闷闷不乐的。
看着自己的手,拍了一巴掌,自言自语的道:“你怎么回事?谁让你举起来的?行了吧,又惹人生气了吧?”
暴躁的把自己摔到了榻上。琇書蛧
刚哄好又这样了,这可怎么办呀?
也不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东西究竟藏在那里,忽的爬起来,朝上天的方向拜了拜:老天爷天天眼,看看孩子吧,赶紧把东西找到,离了拉倒。
一天天的,过的什么日子?
正拜着呢,樱桃回来的,小心的问:“郡主,郡马爷怎么又回去西厢房了?”
她不提还好。
一提宁岸就来气。
鞋子都没穿,便从榻上跃了下来:“还敢回来,你看看你刚才办的是正经人能办出来的事吗?”
樱桃“扑通”就给她跪下了:“奴婢知错了。”
宁岸本来很生气,她这一跪,反倒是给宁岸跪的不知所措了,忙上前拉起她:“别动不动就下跪。”
樱桃小心的瞧她:“郡主,那您不生樱桃的气吧?”
宁岸抬手就在她脑门上敲了下:“气还是生的,下次再敢这么干,你就别跟着我了。”
樱桃忙保证:“奴婢再也不敢了,郡主您别赶奴婢走。”
宁岸瞧着她保证的模样,总觉得有点儿熟悉。这表情,这语气,跟她朝沈长亭保证下次不犯时一模一样。
不知是心理压力大,还是别的原因,这些日子宁岸总睡不好。
这天夜里,迷迷糊糊梦到被一群黑衣人追杀。
她四处躲藏。
藏来藏去,最后竟出现了了自己的工作室里。
桌上放着一张化验单,是她从那男尸指甲中提取出来的颗粒残渣,成分主要是铜。
看清上面数据时,耳边响起机械的声音:“数据已送达。”
宁岸在梦里想:真托梦啊?
翌日醒来,梦里其它情境宁岸忘的差不多了,唯有化验结果上面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
她一反应是去告诉沈长亭。
匆忙起身下床,随便披了件衣服,跑到了西厢房门口。
正要敲门,门自己开了。
沈长亭衣衫整齐,看样子是要出门。
宁岸朝他笑了下,正要开口,就见沈长亭退后半步,拱手躬身朝她行了个正式的见面礼:“沈长亭见过郡主。”
嗓音冷漠疏离,一如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宁岸一怔。
本能的去扶他:“你见我行什么礼啊?”
眼看要碰到他的手腕,却被他躲开,又退后半步,与她拉开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垂着眼帘并不看她:“郡主有何吩咐?”
嗓音疏离冷漠。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宁岸来时的兴奋喜悦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又生气了?”
沈长亭:“沈某不敢。”
什么不敢?明明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高兴,我就是生气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宁岸撇撇嘴。
不与他一般见识,直接道:“那人指甲里的东西,我知道是什么了。”
沈长亭依然垂着眼帘,清越的嗓音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京都命案都归京兆尹衙门负责,郡主若有线索,可直接去京兆尹衙门,无需与沈某讲。沈某还有事要办,郡主若无其它吩咐,沈某告退。”
没有看宁岸一眼,侧身绕过她,走了。
“哎……”
宁岸想喊他。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
闷闷不乐的回了房间。
白日在书院上了一天课,傍晚回到府上,樱桃匆匆迎了过来:“郡主,不好了,郡马爷今儿从外面接回来一个女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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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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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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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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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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