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再自持身份,也只是顾侯的亲兵统领而已,没正经官身。而且自顾老将军和顾大将军一起没了,顾氏阖族这一年半都低调的很,还不知道小顾侯除服后陛下还用不用他呢。
贼曹校尉好歹也是百石的正官,热脸贴了白虎的冷屁股便生了不满,憋着脏话一甩袖子走了。
他是走了,却依旧留了几个手下看着白虎他们,美其名曰:留下几个人给军耶们使唤。
白虎心一凉,更加确认自己的揣测,面色就越发黑沉。
不过,白虎并不在乎他们的人在身边转悠,只在县里的邸店挂急递的帐吃了个肚儿圆,便任由几个饱暖思淫欲的亲兵叫熟悉地头的贼曹丁带着,去了花巷子。
白虎的钱袋子都给了那个老佃户,其他的亲兵可没有。
一群人勾肩搭背的淫笑连连,更有仗义疏财的亲兵愿意请贼曹丁一起乐呵,不多时就因口味相同混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们这一波只在外面松散了一个时辰就舒舒爽爽的回来了,便有下一波亲兵也张罗着要去。
“昌子介绍的那处花娘少,都叫耶耶们治得服服帖帖。毕月你可得换个地界啦,哈哈哈哈……”
“滚!耶耶才不去涮你的锅!”叫毕月的亲兵可真白瞎这个同音闭月的名字,面相粗陋,言谈更是粗鄙得很。
他一把揽过叫昌子的贼曹丁,“兄弟叫昌子是吧,带耶耶去个更好的地界,咱们可比他们几个有钱哈哈哈哈……”
从温柔乡里滚了一圈,又在冷风里走了一个来回,昌子的腿还软着呢。
他陪笑道:“兵耶就饶了小的吧,小的让别的兄弟带耶耶们去。”回头招呼门外早就跃跃欲试的其他贼曹丁,带这一波亲兵们去快活。
毕月带着七八个顾氏亲兵跟在那个贼曹丁身后走了,昌子一回头看见邸店大堂里,脸最冷的亲兵统领正在喝茶,便嬉皮嬉皮的凑上来问:“这位军耶不出去乐呵乐呵?”
也不怪他过于主动,他介绍了客户,娼寮子那边总会孝敬他一些钱财。
白虎没搭理他,倒是跟白虎坐了对席的一个亲兵笑道:“你且别拿热脸贴他了。他可是个郎君命。”言下之意是嫌弃他们去的地方腌臜
“是是是。”昌子干笑着走了。
也不知是带第二波亲兵们出去浪的贼曹丁不如昌子地头熟悉还是怎地,比前面那一波早了一炷香的时间,毕月一行就骂骂咧咧的回来了:“还以为是什么好场子,是个庵堂也还罢了,唱了半天经也不让耶耶入巷!打量耶耶的布施真是白给呢!”
昌子迎上去,被毕月一把推开,“那鸟庵堂也就骗骗没见过世面的田舍儿。耶耶在广固这么多年,什么没玩儿过?”
坐在白虎对面儿的亲兵调笑道:“莫不是嫌你丑吧!”
“她敢!”毕月狼目一瞪,“打量耶耶一拳锤不死她!”
白虎立刻抄起郎君怜香惜玉的人设,斥道:“胡闹!你真动手了?”
“哈哈哈!那姑子面皮颇是水润,声音也小意,”跟着毕月玩儿了一圈儿的一个亲兵大笑道:“毕月可下不去手。”
白虎对面儿的亲兵也大笑道:“合着就毕月一个人白花了钱啊!哈哈哈哈哈……”
“咳咳!我去看看。”白虎起身。
他对面儿的亲兵朝着一直在邸店大堂里喝小酒的亲兵道,“走走走!一起去。叫白虎请咱们!哈哈哈……”
娼寮子是个好地方。
达官贵人、贩夫走卒都会来此,只要钱够,能买到逍遥,还能买到各种消息。
白虎五官长得算是英武那一挂的,谈吐也风雅,有刚才那个一脸穷凶极恶的兵痞对比着,倒是真让那故作清高的姑子领上了榻。
腰上使了点巧劲儿把姑子彻底治服,白虎再把钱袋子都给她,想打听的消息基本就都能问出来了。
冬日天时短,眼看着又要擦黑,白虎将疲惫的姑子捏昏,又将门在里面拴上,趁着没人注意从窗户翻出去,走了后门。
道观后门处,跟白虎一起来的几个亲兵等了有一会儿了,见他可算出来都道:“唉!就不该赌这个!”
“我就说得是白虎的时间最长,明明是你们不信!”给白虎唱白脸的亲兵跟他关系很好,伸手去跟其他几个亲兵要赌资。
“快走吧!”白虎面皮一麻,当先往外走。
“诶诶?是不好意思了吗?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怎么面皮还是这么薄啊。”xiumb.com
“哈哈哈哈……”
仗着道观后巷没人,几个艺高人胆大的亲兵肆无忌惮的调笑着白虎。
白虎面色紧绷,心道:以后再不同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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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白虎这样,腰上活儿又好、手面又大方的,正该成为风月场上的班头。
可惜他本人不稀罕。
而恨不得一辈子沉沦在温柔乡里的恩客们,绝不承认自己的龙精虎猛的雄风和一掷千金的豪气,全靠花娘演技衬托。
比如在花娘身上拱了半天,差点把花娘摇睡着的羊七郎,就不承认自己技术和时长都不行。
化名阳成正①的羊七郎包了费县的一个小娼寮子十多天了,想起来就折腾一回。因他口气大手头却紧巴,本人长相平庸又没什么情趣,闹得花娘越来越敷衍。
嫌弃她伺候的不好影响了自己发挥,羊七郎一脚将花娘踢下了榻,“滚滚滚!”
花娘拢着衣袍,摔摔打打的出去了。
独留羊七郎躺在脂粉气熏人的榻上,望着昏暗的帐幔发呆。
羊七郎无比厌恨费县这个地方。
不止是因为几年前他和两个兄长在此坏了名声,也不止当初华仰从羊氏身上深深的砍下一刀,更不止因他唯一胞妹在此殒命……
当初他们兄弟三个为了拿到李氏的茶馆,也为了给胞妹出气,不过想要彻底泯灭一个区区李氏。
只是一时不察,没发现这李氏也算有个来头。
三个千年羊氏的郎君,被与李氏同气连枝的华仰抓住一点点把柄,判了个诬陷反坐,竟然要罚了羊氏两千金!
当然,族中长辈亲自来与华仰讨价还价,最后只愿出了一千金赎了嫡出的羊三郎、羊五郎。
至于庶出的羊七郎族老只愿出个五十金!
彼时,时任徐州州牧的郑参已经亲自调查过李氏,允许费县自留罚金。华仰本着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意思,不止同意了“五折”的罚金,还大手一挥把羊七郎的五十金零头抹了!
三只羊被族老带回了泰山郡,一路上虽然族老震怒,三人动辄被骂,可羊七郎还不至于衔恨。
他只以为噩梦结束,只消几年后这件事情逐渐淡化,他的人生就能恢复正轨了。。
可惜,世家成于聚族一处,也因此对受族中保护的族人处处钳制!
羊七郎从来未曾想到,族中对此事的记恨会绵延至今,越加刻骨……
起初是因为那一千金的损失。
在华仰看来不会让千年羊氏看伤筋动骨的千金,对刚刚用巨款把羊澜堆成并州别驾,还没开始收到“回报”的羊氏族中来说,太大了!
回家后的前两个月,羊七郎一直活在所有族人的谴责中,哪怕那一千金其实没有一分是花在他身上。
可谁叫事情的起因都出在他们庶出兄妹身上呢?
羊三、羊五甚至还敢在耶娘面前把所有事端都推诿到羊七郎的头上,装个雪雪白!
直至费县孔氏派人来传九娘的丧讯,耶娘亲自去费县孔氏拉回了她的嫁妆,加上一些家产一起变卖后彻底还上了这一千金。
嫡出的羊三、羊五终于能彻底挺直腰板在族中走动,只羊七郎自己多了个“免五十”的绰号,时常被人耻笑。
这件本该就此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弭掉的丑事,却随着家族中子弟越发难以出头,彻底动摇了羊七郎阿耶的家主地位。
先祖羊祜②为人清廉节俭,服饰简易朴实,所得俸禄都用来接济亲族,可惜血脉断绝,壮年病逝。
世人都知道,他们这一支并不是羊祜生前选出的嗣子,是在他病逝后羊氏族中各个分支靠着“竞争”争成嗣子的。
如今因为羊三、五、七、九行为不端,让整个羊氏蒙羞,阻碍了羊氏所有小辈的出路,许多分支便找上了羊氏堆出来最大的官——羊澜。
羊澜履职并州后不久,并州就陷入了大旱之灾,加上初期还未站稳脚跟,不超家中和族中要资助都算他节俭。
可那一千金赔出去之后,族中便不得不给他去信,希望他尽快在并州给族中找一条财路。
大灾之年,还有什么来钱最快?
当然是贩售粮食!
正巧许多大粮商、大世家苦于当时还在位的孙瑾下达的“五州粮禁售令”,不敢下手。羊澜便靠着当初在孔氏求学时交下的人脉,彻底把其他四州贩粮的路子在暗中疏通了。
兖州的泰山郡毗邻青、徐二州,离冀州也只隔着济北郡的一个县,这不正好能做个交通枢纽么!
于是,羊澜只花了一年不到的功夫,就把族中资助他成为州级高官的抛费补齐了。
自此,不仅拿捏着族中最大的进项,作为一州别驾羊澜还拿捏着唯一能为族中子弟安排出仕并州的出路。
哪怕并州旱灾日久年长,已成鬼蜮。
可只要能在并州熬上一任三年,有注定到手的三年上上考评,再多花些钱财,自然是其他四州哪里有缺就能平调到哪里去。
之后钱财、官途就都齐全了。
只是天幸大吴,太上皇把先定侯提前挪到并州,并州的旱情就解了,虽然后面又涝又蝗又打仗的,可是眼见着因羊氏郎君频频入职糜烂的并州各处空缺,一个“为国分忧,奋不顾身”的名望已经举了起来。
如此,羊氏的危机眼看就要过去,为酬羊澜为族中的贡献,今年烧寒衣的时候,竟然让他的嫡长子羊四郎与宗子羊三郎一起给祖宗摆贡品!
其义不言自明,就是族老对族人们明目张胆的释放要换宗子的信号。
而羊七郎心寒的发现,除了自家,没有其他任何人对此提出异议。
除非,现任族长能做比羊澜更大的官职,或者能带着族中走向比羊澜更好的前景!
可是,羊氏是五州本地的千年世家,在大吴官场上能把羊澜举到州级的实权高位,除了舍得花钱,就是乘了当时五州和吴地两派角力的东风。
如今大吴开启战事不久,除非州牧有叛国大罪,否则陛下绝对不会轻易替换他们,朝中暂时也没有两千石以上的高位空缺。
为了保住下一任家主的位置还落在羊三郎身上,现任羊家主的目光便全放到了第二条路上……
①阳成是复姓,东汉时河东多此姓。代表人物有阳成昭信,见《汉书.广川惠王刘越传》。现在已无此姓。
②历史上的羊祜(221年-278年12月27日),字叔子,兖州泰山郡南城县人。西晋时期杰出的战略家、政治家、文学家,曹魏上党太守羊衜之子,汉末才女蔡文姬的外甥。是灭吴总设计师。
那什么本文没有晋朝,大吴也延续至今,所以历史上他本来应该有的高官和死后的爵位就都蝴蝶没了哈。
不过羊祜的确是没有子嗣。据《晋书》作者房玄龄考证,是因为羊祜自凿祖坟所致。说是,一次,一个风水先生看到羊祜的祖坟后,认为有帝王之气,同时又谆谆告诫,“若凿之则无后”。羊祜不信邪,“遂凿之”,因而无后。
历史上是司马炎在他死后以其兄羊发之子羊篇出嗣于羊祜,袭封爵位,以奉其香火。
但是本文中司马炎出生不久就被夷三族了哈,没有他指定就只能是羊氏自己族内“竞争”了哈。
再次套盾,本文架空啊~很多地方都改了,我想起了会解释下。尽量不剧透,嘿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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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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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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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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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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