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俩都以为是这几日频繁抄家惹出民愤了,还好只是因为今早抓了个闵大夫闹的。
“咳,那……九叔,闵大夫就放了?”臧校尉低声问。
“不行!”臧县长背着手转悠一圈儿,“不能这么容易就放人。他们聚集的这么快,定是闵氏或者其他世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要是放了不就让他们以为县里怕了他们了!”
最重要的是,开此先河,前几日被抓的几家的亲友有样学样怎么办?
人他放了,钱物要不要还?
臧校尉一想也是,便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啊?”
“你现在能用的曹丁有多少?”
“二十不到……”
“啧!”臧县长一啧舌,知道他这还是往多说的,“你派人从后门出去,找城门校尉来,里外同时发动把这帮愚民冲散!”
“呃……九叔,他是本地的,这时候能听话吗?”臧校尉虽然总跟城门校尉吃吃喝喝,但也知道他是怕事儿的。
“先去试试!不行再说别的!”
臧校尉一咬牙,亲自去找城门校尉了。
眼看就是落衙的时间,城门丁说校尉下午就没回来值守,更不知道他去哪逍遥了。
再去城门校尉家和他常去的酒肆、花街找了一圈儿,更是不见踪影。
心下明白城门校尉这是躲了,臧校尉赶紧回去告诉他九叔。
就在臧校尉满县城找城门校尉的时候,地痞们带着众人越发吵闹了起来,这次他们直接要求见臧县长。
臧县长在县衙大门的门缝里往外看了看,低声问一直守在门口的衙丁,“他们怎么人越来越多了?”
衙丁早就吓得腿肚子转筋,吞着口水道:“不知道哇……”
门外的吵嚷越来越大,臧县长只恨这两年钱都送回老家了,当初若是听媳妇的多留些搬出县衙住,此时也不能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九叔!那老小子躲了!”天见黑时,臧校尉才回来,听着外面鼓噪着的人声劝道:“要不侄儿带九叔出去躲躲吧!”
“能躲去哪?”臧县长怒道。他现在与阖县世家都对立了,难道去住县里的邸店?那还不如在县衙里躲着安全呢!
聚集起来的民众越来越多,而且因为天黑了,大家的胆子就更大。那带头的地痞竟然带着兄弟敲起了紧闭着的县衙大门!
“我们要见县长!”
“见县长!”
“闵大夫是好人!”
“闵大夫是好人!”
“放了闵大夫!”
“放了闵大夫!”
地痞头子喊一句,他小弟跟着喊一句,后面群情激奋的人们就高声和一句!
倘已故西河郡谷远县县长在天有灵,一定会说这一幕某见过!
可惜他的魂魄飘不到这么远,臧县长也不如他硬气,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县衙里一声不出,连烛火都不敢点。
可事情并不会因为他的躲避慢慢消散,狱丞突然一脑门急汗的跑过来,低吼道:“县长!坏事了!坏事了!”
“闭嘴!”生怕他嗓门太大惊动了门外的人,臧县长咬牙怒斥道,“小点声!”
狱丞哆哆嗦嗦的道:“县长,死了……”
“放屁!”臧校尉一把推他个踉跄,“你个馕球的说什么胡话!”
狱丞靠到门柱上,憋着哭腔道:“死了啊!闵大夫死啦!”
随着他话音一落,县衙大门外的人们被引导着,更加大声的喊起来:
“闵大夫是好人!”
“放了闵大夫!”
一瞬间,臧县长的冷汗就浸透了官服……
这是个局!
是个将计就计的局!
是与他一起掏空涉县常仓的世家们,既不想再出摊派,又不想补窟窿,所以拿他一家性命填坑的局!
“走……快!去叫夫人和大郎!走后门!”臧县长只带了老婆孩子,连钱都没收拾的功夫,直奔县衙后门而去。m.χIùmЬ.CǒM
可是,一白天也没人关注的县衙后门,不知从哪冒出来几十人把臧县长的逃生路堵得死死的……
“我们要见县长!”
“闵大夫是好人!”
“放了闵大夫!”
“你带人冲散他们!”臧县长低喝一声。
臧校尉见他们人还不多,便带着几个可信的贼曹丁拿着哨棒朝着后门外黑乎乎的人影冲了过去!
县衙后门的巷子太窄也太暗了,臧夫人紧紧的抱着不过两岁的儿子,听着外面怒吼、惨叫和棍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不自觉的往臧县长身上靠。
臧县长烦躁的推开她,运足目力往外看,侄子高大的背影一马当先的冲进人群,却只听到他叱骂几句后,声音戛然而止,连身形都与别人分不出彼此了。
来不及细思,臧县长立刻让衙丁把后门关死,妄图靠着坚固的县衙躲藏到天明。
可惜,没用了。
前门,不知被谁打开了,近千人被怒火和阴谋裹挟着,冲进了县衙……
“事情不太对……”
仿佛诸葛再生,施巍的智囊缓慢的摇着鹅毛扇,一脸智珠在握的神情道。
这位智囊姓李名会,字方正,荆州南阳人,乃是蜀将李严之后。虽然李严觉得自己是因诸葛亮的压制才不得重用最后激愤去世,可他的这个后代却拿诸葛亮当人生目标,处处效仿。
施巍知道他的性子,且得再来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吊人胃口,自顾自的秃噜着挂面,不搭腔。
有蚊子扑到脸上,李会气急败坏的拿扇子赶了赶,然后又恢复军师风范,优雅道:“将军可曾察觉?”
“嗝——没有。”几口秃噜了一钵的拌面,施巍巴拉完钵底调珍酱的豆瓣,打个饱嗝,一抹嘴。
施巍嫌弃李会龟毛,李会还嫌弃施巍全无儒将的风雅呢!当初李会想侍奉的可是顾荣老将军!可惜未等他出山,老将军就病退,他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施巍。
当然,施巍不知道自己是备选,倘他知道一定会告诉李会,顾荣就是在外看着好,在大营里跟一帮亲兵喝酒跑马的时候,真不如他体面!
李会跟个闺秀似的,拿着个参差不齐的鹅毛扇子遮住脸,只漏出滴溜溜转的小眼睛,道:“加上今日收到的,不过月余,并州已经乱了七处了!贼酋不是自裁就是遁逃,肯定是有人暗中策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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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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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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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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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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