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他们根本不是生气女儿如此恶毒,而是生气女儿临了耐心不足,几乎一朝断送了他们多年的谋划!
“阿耶!阿娘!我……我也是一时着急想让阿石坏了名声,好让二郎更能顺利袭爵……”丁氏强辩道。
“闭嘴!蠢货!
你的小心思都叫人看出来了!
我是如何教导你的!因势利导不如少做少错重要!”
手边没别的能扔女儿,丁兆两掌把书案拍得山响!
“那你那个什么陪嫁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死在顾氏别院了!”
两三句间,丁氏发觉丁兆并不是发现了她这十年的谋划,心就松了一点,再一听知道她的秘密的阿桂竟然死了!心一下子就落地了!
阿桂肯定没有招出那件要命的事儿,不然以二郎的性子是不可能不让阿耶套出话来的!阿耶也不能避重就轻的质问她!
松了一口气的丁氏哪能想到,自己耶娘两三句间就被萦芯怼回家了!她立刻戏精附身,哀哀哭道:“还不是那日那个小贱人在灵前拿宗妇的做派欺负我!
她怎能如此心狠手辣,害死阿桂!她这是在向我示威!
阿耶可要给我做主啊!
一个乡下出来的贱蹄子,目无尊长!竟敢如此欺我!”
“废物!收了你这假模假式的!
看你干的好事!
人家现在要你明日正午之前把嫁妆拉走!
你还想摆君姑的谱!
是嫌不够丢人吗!”
丁兆吼完,迅速压下暴怒垂眸沉思,腾红的脸色瞬间变白,吓得丁夫人母女不敢再出响动,生怕再触怒他。
丁兆深吸几口气,仔细回忆了那小贱人与他说的话,跟女儿说的倒也对得上。
只是,女儿指使阿石激死顾荣的事情,依旧是暗处手段,明面上对外只消拿女儿一介内宅妇人,临事大乱就能遮过去。何况,为了阿石的未来,顾氏是绝不会让此事传到外面去的!
所以,他们还是只要拔除外孙心中的刺就能继续谋划顾氏!
“你,”丁兆通红的两眼盯着媳妇,“现在就派人把城南最偏的一个小庄子腾空,明天凌晨送这个孽障去住三年!”
这样让外孙看到生母正在受苦赎罪,他们才好缓和关系!
丁氏连能住下两三百人的顾氏别院都不想去,如何能愿意去自家一个偏远的小庄子上住!
既然叫庄子,保不齐连主家的宅子都没有呢!
她下意识的要哀求阿耶,更明白夫君脾性的丁夫人拦住她,道:“是是,我这就去办!
那三娘的嫁妆……”
“晚上趁夜,先去拉一两车你常用的回来。”丁兆转眸,盯着三女儿看。
丁氏略略放了下心,她以为阿耶网开一面,是想让她带着用惯的东西去那庄子。
哪曾想,丁兆此举,一是做个退让的姿态给顾氏和那小贱人看,也是顺便让外孙因此心中能得些“松泛”,可以让他拿个弱势的姿态,降低小贱人的防心,还能加重外孙对她阿娘的心疼!
等外孙回家一看,教养他近二十年的生母,惯用的东西都没了,会不生物是人非之感吗?要是那小贱人再拿自己的嫁妆补上空缺,会不会刺激外孙有一种被“鸠占鹊巢”的感觉?等外孙再去庄子上看亲娘并未享受那些嫁妆,反而在吃苦呢?
那时候三娘跟外孙痛哭自己知道错了……
如此几次,是不是三年后被接回顾氏就水到渠成了?
为防小贱人从中作梗,丁兆决定,有机会或者创造机会,得教那心思清浅的外孙“明白”小贱人的野心才行!
一心要提子与萦芯在名为“宅斗”斗的棋盘上较量一番丁兆跟本无法想象,萦芯不跟他玩儿,并且要把他对手的位置让给太子。
丁氏知道自己要去庄子已是无可奉告,怏怏的拿着娘家存的自己的嫁妆单子副本,仔细挑选那件必须带去庄子里,丁兆只给她两辆车的空间!m.χIùmЬ.CǒM
因她磨磨唧唧,且不好青天白日的去拉,等丁家的一众下仆到了顾氏主宅时,一早被别院管事带回别院的奴仆,已经在别院下厨干上活儿了!
丁兆朝女儿发了心火,就不再管她了!
当今最紧的可不是三女儿的事儿,是皇外孙的事儿!
得了那小贱人的提醒,丁兆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七皇子的消息了!
哪怕失去顾氏、失去两个女儿,只要七皇子还在,丁氏就有指望!
可如今,二女儿降为丁姬,没了自己的宫殿,七皇子是否还跟在她身边呢?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了呢?
丁兆从家里拿了许多金,急急出门去一个内侍的外宅去“买”消息了!
阿桂招供出来的两个人,大林是丁氏嫁入顾氏三五年后才买的,他死后没一个亲近人留在顾氏。
长青倒是真被留下来,做了个活口。他是丁氏的陪嫁管事,一家子都跟着来了顾氏,如今董暾正带着顾毗一起审他们。
至于丁氏留在顾氏主宅里的其他近侍陪嫁,德音正在挨个讯问。
这次,就不是萦芯的陪嫁下人看门了,她找来奎木,让他在已经回来的几十个亲兵里,选绝对不可信的亲兵去守门。
奎木因为身心都重伤,幽幽的看了将军夫人一眼,点点头,去办了。
看着他和跟着的几个亲兵蔫头耷脑的熊样,萦芯愤愤的嘱咐阿甜,“若决定我闲了,提醒我考虑考虑怎么修复他们的心理健康!”
什么是心里健康?阿甜是不懂的,不过,小娘子的话,她记下了!只是……
暗暗一叹,看着只六七天就瘦了许多的小娘子,阿甜心疼的想,顾氏这样多灾多难,丧礼规矩这样森严,丧期这样漫长,……小娘子何时才能得闲呢?
这样漫长的六月廿六,在头七给顾荣父子烧祭品的火光中,迅速燃尽。
与此同时,远在涉县的臧县长刚从一个小世家的粮库里,强拉了两车陈粮顶他家如今还在地里的夏收的税!
他能回去睡了,可手下许多衙丁却靠着一双脚板夜不敢停的去县下各乡,通知他们县里明天要“预收粮税”!少交晚到的,都要挨板子!
而费县的裴援佐,也花费了半夜的口舌,终于跟张理解释明白了自己的计划!只等晒书节过了就能实施!
苍穹上的星河,一如给阿娘烧埋那日璀璨,萦芯只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早早回去睡了。
明天,与太子的交涉非常重要,她必须养精蓄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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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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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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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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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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