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在萦芯认为自己如今除了钱就是时间多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就没了!
德音年纪大了,加上心里有事儿,下午只睡了一小会儿。为防自己再有失误,还特意在咨询脱木的时候,要了个提神醒脑的香包。
结果,阿桂被问了一个直指核心的时间问题后,一字不答,趁着德音去吃晚饭就自杀了。
死法很惨。
看管她的都是萦芯自己的人,关押她的地方空旷得只有四壁,狭小得根本无法助跑撞墙。至于阿桂自己身上,除了一套薄薄的夏衣,什么也没有!
因为毕竟是在顾氏别院,德音也没法真大刑伺候,让她惨叫打扰丧礼。是以他都是用一些折磨人的软办法审问她。
阿桂但凡受不了了,都能说一两句求个片刻安宁。今日的硬气,让德音知道,他触及核心了!
可谁能想到,一个一直表现得一生娇养在内宅的老婆子,竟然能悄无声息的自己咬断两手血管!
可见死志之烈!
阿桂虽然只是个陪嫁,可既然能把个奔四的丁氏保养得如二十许,自己随便吃点丁氏剩下的边角料,身体肯定也是不错的。
最起码关了三天依旧血气充沛。
所以,德音吃完晚饭,推门进来要继续审问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溅满四壁的血红!
好在他年纪大,见过一点世面。
德音并未声张,只仔细搜查过室内和她身上后,再让自家人拿破布来,亲手草草把阿桂包了,便去请见小娘子。
此时,萦芯才要回丧棚去替几个跪了一下午的顾氏女眷。
德音低声禀报完,惭愧的不行,“是德音的过失!”
“不怪你!”强迫自己去思考德音形容的阿桂死状,萦芯咬牙道:
“她本可以什么都不说,或者只说丁氏平时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言行就能交差,但是她说了丁氏暗害老侯爷的事情。
如今死状这样壮烈,怕是我们问到了关窍!她怕自己熬不过,或者再暴露更多马脚,也想用自己的死亡把这件事踢爆!
她一定别有目的!
这样的心计,这样的手段,这样的烈性!
她怎么可能只是个太医之后!
既然她的目的是张扬此事,我们就得想办法掩盖!”
德音脸色刷白,是受了阿桂死相的刺激,也是想到了此事可能裹挟的巨大暗流!
将心比心,哪怕为了自己妻儿或是小娘子,事到临头,德音自问上吊之类的也能做到,但这样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和信念,值得阿桂这样惨烈的自残后,还能清醒着甩了四壁的血迹!只为让德音无法轻易掩盖她的死亡!
无法控制的抖动着,德音低声道:“是……所以,德音并未声张!
所幸此时天色已晚……
待德音想个稳妥的法子掩盖……
如此,短时间内当无事发的可能!
可,若丁氏上门,必然会再提阿桂之事,届时……”
丁氏若闹起来,阿桂的死最起码在顾、丁二家是无法掩盖了。顾氏这边萦芯有信心能压下去,可是若丁氏那一家傻缺被人撺掇着往外宣扬呢?
阿桂肯定不是一个人,她必有同伙,这个同伙很可能就在丁家!为了达成目的,她能如此惨烈的自戕,那么,她的同伙能干出什么?
顾氏已经如此了,两三代内是无法恢复顾荣父子的荣光的!
没有这份荣光,顾氏比路上随便哪个中小世家有什么不同?
值得让他们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去算计!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萦芯深吸一口气,让德音去恢复阿桂的死亡现场。
“小娘子?”德音不太明白。
“这已经不是内宅的手段,必须告诉顾毗!”顾毗已经是一族之长,他的责任他必须承担!
而告诉他的最佳场所就是阿桂面前!她的死相,能让萦芯少费许多口舌!
德音立刻去办。
连日里,顾毗几乎只睡两三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丧棚下愧疚或者发呆。
他太迷茫了。
阿耶一共给他两个遗训:
与阿娘别居,他算是完成了。
那么,带着顾氏弃武从文要怎么办呢?
顾氏虽小,也有族学,难道要把讲师换成个大儒?
要请谁来呢?
……
他胡思乱想着,见德音步履杂乱的过来,低声道:“侯爷,出事了!”
“啊?”被德音的形状吓了一跳,顾毗头皮一紧,能让这样有能为的人说出事儿了,得是什么事儿啊!
难道是嫂嫂或是小娘……
“侯爷噤声!且随德音来!”
顾毗让自己稳下来,把睡在自己腿上的阿石轻轻放下。努力不让其他族人看出端倪,顾毗跟着德音去了二进的一个小柴房。
一开始,顾毗见德音没带自己去后宅,还松了一口气,不是嫂嫂和小娘出事儿就行……
结果就在柴房紧闭着的门口看见了嫂嫂。
“嫂嫂?何事如此惊慌?”
乌云遮盖着新月与千星,黑蒙蒙的小院子里,只阿甜拿着的一盏灯笼,却依旧映得萦芯两眼清亮。
她沉默一晌,又道:“德音,请董世伯来。”
德音快步去了。
这样的气氛,让顾毗无法说出第三句话,直至董暾单独被德音请来。
“夫人有何要事?”董暾见氛围奇怪,简单一礼后问道。
萦芯伸手要拿阿甜手里的灯笼,“你去外面吧。”
阿甜手攥的紧紧的,摇摇头。
见状,萦芯看着顾毗、董暾道:“不要喊。”
然后推开紧闭的房门,当先走入了一片漆黑的柴房。
阿甜咬紧牙关,快步跟上,给小娘子照亮脚下。
房门一开,所有人都闻到了不祥的血腥味,董暾见过死难,赶紧跟进去。
顾毗慢了一步,低喝道:“嫂嫂!”
他到底是武勋之后,不想温婉的嫂嫂被吓到。
就连德音也叫小娘子的胆魄震撼了一下,最后跟了进去。
室内,因摇曳的烛火更添恐怖,阿甜牙冠咔咔作响,萦芯见她目光只看着墙上一泼黑红丝毫不敢转动,便硬抢了她手里的灯笼,“你去院外看着,别让别人进来。”
阿甜目不斜视,僵硬的出去了,好在院门口有阿蜜陪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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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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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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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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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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